何见笑租下的院子在河阳镇的西北方向,隔壁就是早市。
河阳镇虽然也有宵禁,但是这座小城的县令管得并不很严肃,所以晚间在外行走的居民还有不少。
路上的行人看见毫不费力地拉着马车车厢走在路上的何见笑的时候,纷纷侧目,但也没有多看多言,毕竟最近几日,到河阳镇上来的能人异士已有很多,河阳镇的百姓们多是见惯不怪了。
将马车停在何见笑租下的小院门口,师父拉开车厢,亲自将车夫的尸身抬了出来。
“带路吧,挑个房间,安置这个车夫。”师父语声平淡地说道。
何见笑点了下头,打开院门,在前引路,穿过前院和走廊,来到了东厢的一间客房。
“将他放在这个屋子里吧。”
师父没做什么表示,何见笑拉开了客房房门。
这间客房干净整洁,陈设简单。
师父将车夫的尸体放到了床上,立在床前看了他几眼,轻叹一声,走出了客房,转身关上了房门。
柳依依站在门口等着师父,跟着他一起来到了刚刚点上灯烛的正堂大厅。
何见笑将手中的火折子盖灭,转头瞧了眼走进大堂的这对师徒。
“二位,请坐。桌上有壶,壶里有水,二位自便。”
何见笑道。
师父翻开两只青瓷盏,给自己和柳依依倒了杯水。
柳依依接过水杯,一饮而尽。
她的确很渴。
亲手杀了人之后,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都似乎燃烧殆尽了。
那是一种说不明白的体验,柳依依只知道,今夜之后,她变了。
师父又给她倒了杯水,这次,柳依依端着杯子,小口啜饮,默不作声。
“何少卿,我知道你有许多问题,问吧,问完了,给我们安排两个房间休息。”师父喝了口水,转头看着坐在主人座位上的何见笑,说道。
何见笑干笑了一声,也不客套了,开口就问:“先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他指的是,无功先生刚才直接点破了他是揽月楼的少卿身份这事儿。
“江南九溪揽月楼,不久前刚封了七位少卿,三位上卿。七位少卿皆是江湖后起之新秀;三位上卿都是成名多年的江湖名宿。可有此事?”师父问。
何见笑深深地看了师父一眼,点了点头,说:“有。”
可那是揽月楼自己的事,还未曾向旁人提起过。
无功先生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揽月楼,有我的眼睛和耳朵。”
何见笑扬了下眉,态度中又多了两分警惕与恭敬。
“先生,不知先生名讳是?”何见笑抱了抱拳。
“无名无讳,一介山人,你叫我南山就好。”师父说。
“南山先生……”何见笑咀嚼思索了这个名字一阵,终无所获。
但他就愈发觉得奇怪了。
面前的这个年纪也不是特别大的中年男人,他可是轻易就能覆灭黑蝠门精锐的存在。
虽然之前师父和柳依依与黑蝠门的战斗何见笑并没有全部看见,但从结果来看,黑蝠门出动了十三个好手,甚至不惜用上了从谢家那里搞来的蝠翼轮机,除了最后一个藏起来的是被何见笑拍死的,其他的十二个人,都死在了这对师徒的手中。
这样的功夫,在江湖上应该有响亮的名声才对。
可“南山”这个名字,何见笑根本就没有印象。
而且,身为揽月楼的核心成员,何见笑是知道揽月楼这个由当朝贤王爷一手拉起的组织,究竟有多么的严密慎重,这位南山先生,能在揽月楼里安插耳目,这岂是一般人能拿得出的手笔?
师父看了一眼何见笑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琢磨什么。
师父:“你不用多想,我从不在江湖行走,你自然不曾听过我的名字。”
何见笑:“那这一次,南山先生为什么要来河阳镇,蹚沈家这趟浑水?”
师父抿了抿嘴,略带无奈地说:“我也是受人所托,难以拒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