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河倚靠在车厢里,缓缓地运转血气,恢复元气。
丁三环给他拔毒的时候下手很重,折损了秦小河不少的元气,不过没有伤及根本。秦小河的这一身疲惫,调整个三五天便能痊愈。
云不亭给他指的路,他坚信。
因为云不亭的话有道理,而且,如今的秦小河,一定得要相信些什么,才能好好活下去。
观澜山庄,义父,大伯……全都被一把火烧没了。
秦小河的心里也空了很大一块。
当然了,他心内还有一处柔软,被明媚的光亮填满。只是他自己都不敢去正视那一片明媚,不敢去正视那个少女。
他在虎跳峡冲她拔剑,尽管最后关头收手了,但他毕竟是拔剑了。他的剑很快,一不小心,就会酿成悲剧。
这是秦小河心里的一个结,就算他已经跟沈明月道歉了,她也说原谅他了,但秦小河自己心里过不去。
“你在想什么?看你的样子,你不像是在顾虑前途。反而,是像在为恋情感到苦恼。”
云不亭的声音在马车车厢里响起来。
恋爱,云不亭上辈子,这辈子,两世加在一起都还没谈过哪怕一次。但是这根本就不妨碍云不亭是一位高段位的“情感咨询大师”、“知心大哥哥”。
舔狗备胎当多了,这种技能就能熟练地掌握。别问云不亭怎么掌握的,问就是上辈子过得太憋屈。
云不亭的话激了秦小河一跳。
内心的隐秘被戳穿,谁都会失态惊惶的。
一看他这样子,云不亭马上就确认了。
“我猜猜,你不会是看上沈明月了吧?”
“……”
沉默,秦小河一声不吭,连呼吸都放轻了。
云不亭笑了,伸手按着额角。
“我一猜就是,你这小子,是在护送她下江南的时候,喜欢上了?”
“……”
秦小河还是不吭声,不过他的喘息有了波动。
“我,不是外人。你跟我说,我绝不外传。”
“你是外人。”秦小河笃定道。
云不亭却摇摇头,他说:“不,你错了秦小河。你说秦观潮是你的义父,观澜山庄是你的家。可是现在,你的家,你的家人,都不在了。
你如今在世上只剩下孤伶伶的一个人了。
但是人类是不可能单凭自己一个活下去的。你没有家人亲朋,我愿意来当你的朋友。”
秦小河听了云不亭的话之后,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
朋友。
这种字眼在秦小河的世界里相当的陌生。
秦小河没有过朋友,他只有义父,大伯,和冷血的杀人命令。
他也不曾奢望过拥有朋友。
秦小河的这小半辈子,就只是一柄锋利的钢刀的炼成记。
云不亭一直留意着他的表情。
只不过秦小河跟别人不太一样,正常的人的情绪,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在脸上,或者一些细微的小动作上。
但秦小河没有表情,也没有动作。
他靠在座椅里,就是靠在那儿,全身上下一动不动,活像一尊雕塑。
他,绝对自律,也绝对内敛。
若非是被锻炼出了这种钢铁一般的意志和冷漠的情感,秦小河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现在这等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