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亭的这个问题让阿悯始料未及。
她先是茫然了一会儿，然后才掩着嘴，发出珠落玉盘似的清脆笑声，笑了好一会儿。
接着，阿悯美目流转，狠狠地剜了云不亭一眼。
这一眼，云不亭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挖空了，一阵怅然。
“你这小哥哥说话怎么这么不好听？他虽面黑了些，但俊挺的鼻梁跟他太爷爷便是一模一样的。”
云不亭沉吟一阵，对小黑道：“小黑，她夸你呢。”
小黑闷闷地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就没再有表示。
阿悯妙目低垂，依旧牢牢地瞧在小黑身上，她呢喃着：“像，真的像，连这木讷憨直的性格，也是一样……”
憨厚？
云不亭心里开始对自己的老乡前辈有了些勾勒描画，不过此前他心里所想的那位老乡前辈，应该是个甚为风骚的家伙，不然怎么会假借谪仙人李太白的名头呢？若是不够风流，又怎么能被称作谪仙？
但现在来看，那位老乡，可能是个闷骚？
“你……”小黑开口。
“我就是你要找的阿悯，一只妖。”阿悯浅浅笑着，温柔地道。
“我……”小黑又说。
“我知道你是带着他的命令来的，他一定早就算到我会从墓星堆里爬出来，甚至能寻回头颅。”阿悯又说。
“那……”小黑张嘴。
“但即便你是他的后人，我也不会束手就擒，希望你能理解。”阿悯冲着小黑笑。
小黑一连三次说话都被打断，憋得厉害，一张黑脸越发的黑了，都黑得发亮。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然后语速飞快地道：“我会认真对你出手的！”
说完这句话，他才如释重负。
云不亭皱眉瞧着阿悯和小黑。
刚才这短暂的交流，小黑被压制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他想说的话，阿悯都替他说完了。
而且，从阿悯的话来看，她好像早就知道李显白会来找她，也知道自己等人上了青城山会来对付她。
但是，她的态度是那么从容不迫，反而让云不亭心里犯嘀咕。
这就是阿悯身为浊气的意志，身为一只大妖本身自带的气场吗？她凭什么如此有恃无恐？
小黑也有些忌惮和犹豫，右手已经握住身后巨剑的剑柄，却没着急出手。
云不亭环顾这间屋子，他在寻找李显白所说的当年谪仙人的青玉佩剑，能够斩开空间的那一把。不过屋中明面上是没有的。
小黑说了，想要真正封印镇压阿悯，必须得依靠那柄青玉剑。
云不亭当然也懂，以阿悯这种头掉了自己都能接回来的怪物，单纯地物理灭杀不现实，必须得用上之前被证实过有用的法子，也就是谪仙人从前封印她的办法。
她毕竟是浊气的意志，这个世界被天地一气概括，世界不灭，浊气的意志恐怕不会消散。
所以当年老乡前辈选择的是封印住那十二位浊气的意志。若是能够彻底消灭，云不亭相信他肯定乐意那么做的，谪仙人都做不到的事情，目前的云不亭，自然也做不到。
阿悯从一开始就在注意那个镜子里的家伙了。
以她的位阶，扫一眼就知道，云不亭在镜子里的投影，是通过清气实现的传输。
阿悯心中略微有些疑惑，清气的意志，那帮子老咸鱼跟他们浊气的意志可完全不一样。
浊气的意志讲究的是踏踏实实地肃清世界，还原混沌的本质，他们是实干派。
而清气的意志，那十位，呵呵，阿悯他们向来是瞧不起的。因为清气的意志们，什么都不想做，它们只愿意躺平了随波逐流。
可现在，阿悯竟然在一个区区凡人身上，看见了清气的痕迹。
要说背后没有清气意志的帮助，阿悯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