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常的神色有些复杂，他望了望旁边，也摇了摇头。
“我不知他怎么走散的，”他迟疑道，“但以他的本事，应当……”
岑吟咬紧了牙关，却又说不出话来。
众人尚且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情去管那书童下落，一时间竟无一人说话。
“这里的东西不像鬼。”半晌后，萧无常忽然说。
“萧天师此话何意？”柳十爷问。
“此处阴气，远比客堂尤甚。此处之物也远胜幽魂邪鬼。”萧无常道，“比鬼更害者，莫非……”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黑封在一旁道，“这话无错，长廊里嘅，不系鬼，而系聻。”
这东西，岑吟倒是有所耳闻。昔日在观中修行时曾听师傅讲过，说鬼亦会死，死后便化为聻。人死做鬼，人见惧之。鬼死做聻，鬼见怕之。
书中曾言，若篆书此字，贴于门上，一切鬼祟，远离千里。
岑吟想着，下意识去看了看那财神像。她四处查找着，结果却赫然在那财神的衣袖处看到了一个雕刻在上的聻字。
“驱鬼的，”她指着财神道，“这是驱鬼之物。”
“你这不废话吗！”后面那个大汉道，“谁家财神不是驱鬼的？”
“是招财的。”那女童更正道。
“管他是什么，不都是正神吗！”
“这个不一样，”岑吟指着神像斩钉截铁道，“这个……非借神威，而是以聻避鬼。”
“民间极少用此法辟邪。”黑封说着，又将头转向柳十爷，“你这里的东西不一般啦。”
他突然嬉笑起来，抬手指了指柳夫人。
“大波女，你太心急了。”他阴森笑道，“不如我让你看一看……如何？”
随着他的笑声，半空忽然现出一只白森森的手，瞬间掐灭了一支蜡烛。
蜡烛一灭，四周骤然变冷。岑吟只见几个穿着孝服之人立在幽幽廊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是一模一样的微笑神情望着众人，一动不动。
柳夫人被吓了一跳，急忙抱住柳十爷，将他推到了萧无常旁边。
黑封看着它们，眼神又冷又狠。片刻后，他朝向财神像，对它拜了一番。
接着，他便张开手，露出先前那块元宝来。
他将那块金元宝放在了财神手中。
“现在起，跟我走。”他认真道，“我不开口，谁也不许开口。”
无人言语，像是不约而同地答应了他。
于是黑封又看了看那些诡异的人，缓缓捧起了神台上另外一支蜡烛。
“日月悠悠，我生告遒。民言无欺，秉烛夜游。”
他轻声念叨着，持起蜡烛，朝前方走去。
众人不敢多言，都跟在他身后。这一次他走得很慢，却安静无声，其他人也学着他的样子，一丝不敢怠慢。
岑吟回过头时，看到那些聻还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他们仍旧穿着那一身寿衣，面泛笑意，一步步跟在后面。
火光十分微弱，在黑封手中几次险些熄灭。但他却端得稳稳的，一路带着众人朝前面走。
直到来到又一处神像前。
那神像前仍旧点着两支红烛。黑封将手里的烛台放在上面，如此便有三支在此，一下子亮了不少。
后面那些聻脸上的笑容似乎僵硬了一些。
黑封却忽然又念叨了起来。
“千年铁树开花易，一入酆都出世难。”他对着那财神道，“七月十五鬼门开。”
此时并不是七月十五，何谈鬼门开？
岑吟正诧异，忽然那神像却动了。
它缓慢转动起来，似乎是某种机关，正面转到了墙壁中，只留下背面对着众人。
接着只听咔嚓一声，墙壁从神龛处裂开，竟露出一扇门来。
柳十爷一看这门就激动了。
“是这道门！是这道门！”他大惊道，“正是这里啊！”
他想都没想，立刻上去推开了木门。
一股酒香当即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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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