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 / 2)

国庆假的第三天晚上。

连休跟戚流道了晚安后,闭着眼睛躺下酝酿睡意。

“咚咚咚-”

本来都快睡着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他吓得腿抽抽,他艰难地下床开门。

方雨双手端着一个平板,画面里是视频聊天,上面有三个人开了摄像头,加上连休一共是三个年轻的男人。谢广昭双手端着一个千层蛋糕,蛋糕上除了七根跳动着火苗的蜡烛之外没有任何的装饰。

“生日快乐!”他们四个人同时说。

连休打了个哈欠,让开了身。谢广昭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方雨调整好平板的角度,唱了一段节奏感极强rap。

谢广昭三人清唱了一段副歌。方雨又唱了一段口齿清晰的rap后,打了个响指,四个人同时唱:“不管未来如何即使是生日之外的日子我也希望你能够快乐。”

连休的困意都被扫去了。他许了个愿,吹灭了蜡烛。

“wooo!”

方雨说:“天儿是真的找不到拍子,下次不带他了。”

温天洲说:“大哥,我努力过了。”

江逐黎说:“努力过还唱成这样,切!”

连休下刀之前犹豫了一下,因为他不确定会不会像舒娟那个生日蛋糕一样埋着小彩蛋,不过这个顾虑很快被温天洲打消了。

温天洲说:“早知道你回来我就不寄到学校去了!”

连休一边切蛋糕一边说:“你给我寄了什么东西?”

温天洲说:“给你做了一包儿。”

连休说:“带出去玩儿的?”

温天洲说:“可以放好多卷子。”

连休扯了一下嘴角:“行吧。”

连休睡醒之后,打开微信看到置顶的人发来的“早”,脸上的笑直到洗漱完都没停下。

他走到一楼。方雨和谢广昭坐在地上,在吃从外面打包回来的东西。方雨拍了拍身边的空位:“休儿,给你买了油条!”

油条?!

连休不禁想起那天。

那天早上,戚流拿着两根油条问他该把口红藏在哪里,下了晚自习后被戚流拿蛋糕糊了一脸,完了还要顶着一身奶油去跑步。

简直是噩梦般的回忆啊!

连休咳嗽了一下:“我喝粥吧。”他坐在方雨对面一勺一勺地喝着。

谢广昭说:“早点回来啊,雨哥晚上要亲自下厨。”

连休翻了个白眼:“您那点儿花花肠子谁看不明白?摆明了想拖着我一块儿受罪!”

方雨一拍筷子:“嘿!怎么说话呐?”

连休和谢广昭赔了个笑脸。

方雨说:“害,您一会儿可得收敛点儿。”

连休说:“我尽量。”

方雨和谢广昭在车上说了一路,连休的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模板。

车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方雨说:“别委屈自己,有事儿我们替你兜着。”

“好。”连休喝完了谢广昭给的饮料,下了车。

等方雨他们走了,连休按下了门铃,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那扇黑金庭院门缓缓打开。一位盘发的中年女人笑着站在门后,她微微欠身:“少爷,夫人在餐厅等您。”

连休走了进去,面无表情地说:“谢谢,您去忙吧。”

“好的。”中年女人关上了门,微微欠身后离开了连休的视线。

连休慢慢地往里面走,周边的一切跟他印象中的样子没多大区别。喷泉水景、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就连黑色的木门和房子的颜色都是老样子。

连休把原本就打开的木门又拉开了一点,他从容地走进去,玄关的摆设、客厅的家具都跟他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即使很久没回家,他还是熟练的走到了餐厅。

铺着桌布的长餐桌边上坐着一个短发女人,她端着一个精致的白瓷杯放在嘴边小口地抿着,专注地翻看一本杂志。

连休走到女人对面,纠结了两三秒,还是叫了一声:“妈。”

中年女人微微点头,轻声说:“坐。”

连休拉开凳子坐下。

中年女人说:“生日会打算在哪里举办?”

连休说:“已经办完了。”

中年女人说:“晚上去王府井吃饭,你孙伯伯的女儿小洁也会来。”

收敛一点。连休咬了一下嘴唇:“好。”

中年女人说:“搬回来住,一家人住在一起多开心啊。”

连休深呼吸了几口气:“我晚点去方雨那里拿点东西就回来。”

中年女人说:“不许去!楼上的东西原封不动摆在那里!你要什么没有?”

连休说:“行。”

中年女人说:“你在那边成绩一落千丈,放完假别回去了,跟小洁一起出去。”

连休说:“以后吧。”

中年女人说:“我不是找你商量的。”

连休深呼吸了几下:“可我想读完这个学期。”

中年女人放下茶杯,抬起头说:“在那里简直是浪费时间!还要麻烦外公外婆!你过意得去吗!”

连休垂在桌底下的手已经悄悄攥成了拳头。他垂下头,拳头重重地砸在大腿上,冷笑一声:“你过意得去吗?”

中年女人直直地盯着连休:“你什么意思?”

连休抬眼说:“你们连原因都没跟我说就把我的学籍转过去了。”

中年女人眼睛里的怒火中烧:“你以为我想吗?是你爸非要你去的!”

连休说:“现在让我出去的是你吧?”

中年女人说:“是我!妈妈都是为你好!”

连休冷笑两声,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中年女人没有挽留,而是低下头说:“明明小时候那么听话,怎么现在越大越坏了呢?”。她像一个失魂的病人在喃喃自语,一缕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垂下来。

连休走到三楼,轻轻地推开了那扇价值不菲的木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走了几步后,看到里面那张大床铺着一套蓝色的金丝四件套,上面躺着一床柔软蓬松的被子。

乍一看,一切都是老样子,却唯独丢了放在床头柜的东西。他的心紧了一下,快步冲到床头柜前跪坐下来,拽开最上层的抽屉,里面放着一些药片,拽开第二层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杂物,拽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干净到连灰尘都没有。

连休扶着床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怒火一点一点地吞噬他的理智,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冲下去找那个女人问个明白。

他刚握上门把手,口袋的手机就响起了戚流偶像的歌。本以为是误触,他拿出来一看,是戚流打来的电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喂?”

“嗨!有没有收到我的礼物?寄到你家去了!”

戚流的声音还是往常那般爽朗热情,一下子吹散了连休的烦闷,即使有重要的事情缠身,连休也选择暂时放下,好好听这个热情的大男孩说完他的话。

“你哪来的地址?”

“你之前网购的时候我瞄到了你的地址信息,快递没给你打电话吗?”

“没有。”

“那你再等等!这是我精心挑选很久的东西!你不许扔掉啊!”

“该不会是吓人的东西吧。”

“当然不是了!是一个可以放很久的东西!不过我先不告诉你,这样的话等你回来再打我也不迟。”

等我回来..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回去。连休苦笑着摇了摇头,强装出一副正常的声音:“那你可得小心了。”

“我给你变个魔法,好不好?”

“不好。”

戚流紧接着说了一段连休听不太清的话,他仔细地分辨其中的字句,大概猜到了戚流在说什么。

“戚流真帅戚流真帅...”

连休扯了一下嘴角:“你在干什么啊?”

“嘘!我在念咒语!”

连休:“....”

“嚯!哈!嘿!连休心情好起来!”

“噗!”连休跌坐在门边:“好傻逼的咒语啊。”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了,不过你要是在那边过得不开心就回来,我陪你刷题,化悲愤为知识!”

连休长长地叹了口气:“我今天有点事,晚上再跟你说。”

“好,晚上可以视频吗?”

连休翻了个白眼:“就算我说不好你也会打来。”

“哈!还是你懂我!好了你快去忙吧,晚上有空了dd我!”

连休挂了电话。

他重新站起来,手在门把上停留了几秒,打开了门。

孟清澜就站在门外,妆容精致,神色冷峻,眼神就好像要把连休杀了一样。她的红唇轻启:“现在出门。”

若不是戚流打来电话,只怕连休现在已经失去理智了。他面无表情地跟穿了高跟鞋的孟清澜平视,一字一句地说:“我的东西呢。”

孟清澜没有丝毫退却,直直地盯着连休的眼睛说:“那些能比得上你的前途吗?这么大了还分不清主次!”

连休刚要发作,耳边好像响起了戚流刚才说的那句话“心情好起来”,还有今天凌晨方雨他们唱的那首歌。他们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里一帧一帧的播放,都在劝阻他:停下。

连休重重地砸在门框上,越过孟清澜下楼。身后不断响起高跟鞋的声音,他走到院子里也没有回头。

刘姨站在门口,他快步走过去,低头说:“刘姨,我床头柜上的东西呢?”

刘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很是不安,他大概猜到了它们的去处,他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您说吧,我都能接受。”

刘姨“啧”了一声:“别担心,它们还在。”

连休顿时松了一口气,拍着胸口如获新生。

刘姨把连休拨到一旁:“您往里稍稍,有车来了。”

连休转头看去,一辆红色的车缓缓驶来,而身侧的黑金大门也缓缓打开。红色的车稳稳地停在他身前,他不情不愿地坐到副驾驶。

孟清澜姿态婉约地坐在后座,手上的戒指和玉镯都散发着冷光,剪裁得体的礼裙露出了她深深的锁骨,白到跟首饰一起发光的天鹅颈还带了一条银白色的吊坠。她单手拿着手机,面容冷峻,似乎在浏览什么重大的事情。

连休戴上耳机,闭上了眼睛。

在这辆车上注定睡不着,他时不时睁开眼睛,看到的都是无尽的车辆,半小时前就在西直门桥上,现在还没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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