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休悠悠转醒,舒展了身体。肌肤摩擦过柔软的天竺棉,他便不由自主地轻哼一声,呈大字型划了几下,腰身用力,坐了起来。
眼睛却睁不开了。
连休伸手摸了摸两只眼睛,手上的触感极为熟悉。揉了揉眼睛,半晌,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腕表指向七点,他闭上眼睛,转了转眼珠子,又睁开了一条缝,不过足以看路了。
镜子里的他皮肤白皙,锁骨明朗,只是腹部的线条被时间抹去了。
眼睛红肿,嘴唇发白。舌尖扫过深深的唇纹,没有带来任何的作用。嗓子干的冒烟,整个人也疲惫无比。挣扎着洗漱完,来到衣帽间,里面的衣物看上去没有异常。他将那些潮牌衣物叠穿在身上。又拉开饰品柜,放手表的那一层比记忆中多出了几块,都是曾经在发布会上看到过的款式,他挑选了跟这身穿搭最相衬的一块机械表。镜子里的自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把视线转到墨镜柜,随便拿了一副墨镜。在梳妆台前倒腾了一会儿,戴上墨镜。
孟清澜穿着剪裁得体的裙子从楼梯上下来,见到连休,抬手打了个招呼。连休跟孟清澜并肩下楼,朝楼上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孟清澜微笑地指了指楼下。
连休经过了一排豪车,跟着父亲坐到了一辆黑色的车里。连傅亲自开车,而孟清澜坐在了副驾驶上。舒适的车内空间让连休的脚可以肆无忌惮的摆放,他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靠在真皮座椅上假寐。车子行驶得相当稳,温婉的晨间广播是他的助眠曲,他已经很久没听过这个电台的广播了。
“妈妈叫上孙伯父一家,好吗?”孟清澜回过头,看着连休说。
连休没有睁开眼睛,思考了一下:“小洁应该还在睡觉。”
“好,那下次吧。”孟清澜转了回去。
三人在经理的带领下来到了一间足以容纳十个人的包间,三个人呈三角形落座。
连傅微微皱眉,说:“怎么还带着墨镜?”
连休笑了笑:“妈去年给我买的,太喜欢了。”
孟清澜把菜单放到连休面前,示意连休先选择。连休随意点了几个,交还到孟清澜手中。
下单后,连傅说:“你在雾陵的成绩单简直一塌糊涂!”
孟清澜说:“在过完年之前,谁都不许提这些。”顿了一下,转过头对连休说:“脸怎么受伤了?”
连休摸了摸尚未痊愈的侧脸,“不小心弄到的。您这裙子是天儿给做的么?”
孟清澜点了点头:“天洲那孩子设计出来的作品都很有个人风格。”话锋一转:“帮我联系一下广昭,那孩子成天不接电话。”
连休摸了摸口袋,尴尬的笑了一下,“手机坏了,昭儿每天跟电脑谈恋爱,您给他发邮件都比打电话好使。”
孟清澜皱眉:“怎么不买一个新的?”
连休耸了耸肩:“迟点儿吧。”
孟清澜双手交握。
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这么多年,连休头一回觉得尴尬,也是头一回发现三个人的早饭是可以完全不带一□□味的。
“那个,”连休想缓解一下气氛,说了两个无用的字之后就卡壳了。可是被孟清澜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又不得不从脑子里深挖话题。回忆了一下别的家庭的话题后,憋出了一句。
“您这手链儿真好看,在哪儿买的?”
说完更尴尬了。这条金色的手链设计简约,但logo可是明摆着的。根据他多年的生活经验来看,孟清澜的衣服饰品一般都是专人直接送到家里。
孟清澜却笑了笑,将手链摘下来,推到连休面前,“定制的,喜欢就拿去吧,小姑娘戴这个款式也不错。”
连休不知道为什么孟清澜会这么理解,偷偷看了连傅一眼。不看还好,这一看,就发现了他严肃了十六年的父亲居然露出了八卦的表情,而且还是气定神闲地品茶听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