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与过往
选择撑下来
一把刀拿起放下
“林漱。”
林漱知道有人把手搭在他肩上。
“林漱,走吧!”
骆橪搭在林漱肩上的手一捏,将他从兰奇的故事里拉出来。
林漱看着兰奇的眼睛,两个人彼此探究。突然间,他装作天真无知无所畏惧地笑了,笑完之后还很欣赏自己的洒脱,怀着真诚的祝福对兰奇拱手致意。
“兰姑娘,后会有期。”
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林漱的意料之中,兰奇站起来郑重地回礼说:“林姑娘,保重。”
不管是与骆橪交谈的沈夫人还是和林漱聊天的兰奇,一个找到了希望,一个找到了可以倾诉的有共鸣的对象,她们送走林漱和骆橪之时的笑容绝对是真心的。
拐过兰奇家的墙角,回头看不见站在门边的两个人之后,林漱有些担心地问:“阿骆,兰姑娘的病你有几成把握?”
骆橪诧异地看着林漱问:“你知道?”
“嗯。”
骆橪没问林漱是怎么知道的,似乎他知道对她来说是好事。她面带忧虑声音低低地说:“一时安好而已。若是她们最后决定将多余的切除,后续的病症可能会有些麻烦。”
林漱从来不知道有像兰奇这样的人,他知道世间万物各有奇妙之处,有些物种可男可女——算是雌雄同体。可兰奇的情况——用姚辛珪的话来说是非男非女——他没见过,也许是出于同情,可能真是担心以后自己和兰奇一样因为妖怪被众人摒弃孤立,所以他带着一种将近绝望的希冀问骆橪:“无法根除吗?”
骆橪低头走自己的路,话说得很缓慢,其中夹着些无力。
“我现在做不到。兰姑娘的病症很独特,我从未见过。我告诉过你我来这里是因为师父的承诺。师父当初许下诺言就是因为他无法解决,他回去翻遍医书也没找到相关的记载,只凭自己摸索。我不过是在师父的指导下尝试过切除一些动物身上的器官观察过它们的变化而已,结果并不好,被切除某一个器官的动物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要活得长久需要经常用药控制。兰姑娘若是决意切除多余的部分,往后的日子可能有不少病痛折磨她,唯一的好处是她可以做一个看起来跟一般女子一样的人。”
“那——阿骆你的建议是什么?”
骆橪扭头看一眼走在她身侧稍后的林漱,讽刺一般地说:“建议?说起建议,我若不是个大夫,我估计会把我这样的人称作庸医。切除也好,不切除也罢,各有利弊。切除是身上的伤,不切除就是心上的伤。我的建议,应该是去医治那些会对此事指指点点的人,会对生来如此的人评头论足的人。”
“那你能医心吗?”
骆橪皱眉看一眼林漱,沉默一会儿才继续说:“看得通透,医不医都一样。装疯卖傻,医不医也都一样。”
“阿骆——”
刚把视线从林漱那里转到前路的骆橪又扭头看着他应一声。
“你果然是个庸医”
骆橪呵笑一声,说道:“晌午过后我一个人去就成,你没必要凑合了。”
“去听他们的决定?”
“嗯。”
“好。”
沉默一阵之后,骆橪喊住林漱,认真喊一声他的名字,在他诧异之中说一句“谢谢你”,在他没做出反应之时迈开步子走进村长家的木门,对着站在银杏树下的中年身影唤一声“连叔”,问一句“你怎么来了?”
林漱早就发现银杏树下有人,因为有熟悉的感觉他以为是村里的村民来找村长,没想到竟然是他发现自己到能听到能看见那一夜见过的人。他走在骆橪后面对她逃一般的动作不置一词,只是在连叔转身看着骆橪时——也透过骆橪看着他——对连叔笑一笑。
林漱见到连叔的机会不多,可连叔像是早已熟悉他一样,对他展现的笑容与疼爱骆橪的笑容相差不多。看着连叔脸上温暖的笑容和弯起来像月一样的眼睛,他对眼前身穿粗布灰衣一只眼睛蒙着黑布的大叔很有好感。
连叔从衣袖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骆橪说:“有阿骆你的信。”
骆橪拿过信一边拆一边问:“谁的?梅镌?”
“是萧姑娘。远蝉在黔安城收到的。”
“这样啊。江洲怎么样?”
“该准备的都准备了。另外,没找到雒老爷。”
骆橪边看信边说:“不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