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
要去哪儿,却知道
一个尘香寺
林漱跟着林枔去拂叶居的一路上可谓是心思百转,主要是才过去两天庄主又找他有事情——哪儿来那么多事情——他想不明白,其他的,有一些奇怪骆橪回来做什么,奇怪她回来为何不来找他,林枔他们还不让他去打扰她,还有一些就是他莫明其妙觉得今晚原本要做的事可能做不成,有点遗憾。
“林姑娘,庄主在拂叶居里等你。”
林枔说完就转身离开,只留下林漱一个人站在冷清清的摘叶楼前,一个人静悄悄地走上楼梯,万般不得已地出声打破坐在拂叶居里凝视着画卷的庄主的清静。
“庄主。”
庄主转过身,让烛火照亮她衣裳的紫色,她像对待骆橪一般温和地说:“林漱来了,进来坐吧。”
林漱边走边问:“不知庄主找我过来是为何事?”
“听说你在调查花倚镜时遇到困难了?”
还行,都可以自己解决。林漱看看庄主身边,想了想还是席地坐下,坐定之后伪装出一些尴尬回答:“是,还请庄主指点。”
“指点什么,让你过来只是临走时想和你说说话。”
林漱困惑地坐在一旁和庄主看着骆橪师父的画,奇怪骆橪是何时将画交给庄主的,疑惑庄主要跟他说些什么话。
“想离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不过是多年来自欺欺人不愿走,现在,那丫头若是不把画拿出来,我还真不一定会走。不知是不是暗杀蓝守钦一事失败的缘故,橪儿那天回来时情绪明显不好,可能是怕我关心过度对她问东问西,所以她爬到那里从那里拿出这幅画卷——”庄主看看画看看林漱,说着说着就手指挂着香椿铃那一块地方浅笑着给林漱说骆橪的行为。
转头凝视着眼前的一家人,庄主沉默好一会儿才接着说:“丫头的算盘真的打对了,我近几天只顾着回忆过去忘记照顾她的心思了,就是黄昏时分她来找我 ,我也让林枔以我出门未归为由拒绝了。林姑娘——”
突然被点名,林漱正色坐好,然而庄主只是余光看他一眼便自说自话般接下去:“我离开之后,还请林姑娘多多替我照看好橪儿,她有时过于固执,认定的事不给任何转圜的余地,所以你偶尔对症下药似的劝劝她说说她约束约束她。”
对症下药?那不是接近于哄骗了?况且,我的话她不一定能听得进去……
林漱一边想着为何他能劝劝骆橪一边听庄主解释:“之所以让姑娘来,是因为我看橪儿能听进你的话照顾你的想法。不过,直到现在我也没看清楚橪儿为何会在意你,不知是因为把你当作朋友还是觉得你活成了她想要的样子。这么些年,她绝口不提自己到鸿谷之前的经历,除凫连与梅镌她们之外极少和其他人打交道,我以为她在遇见你和岑荆之后的变化可以说明她想改变,可从黔州到江洲一路,她在意的好像只是你一个人。林姑娘,你是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林漱干笑着说两句没有,他哪有灌什么迷魂汤,不过是死缠烂打撒泼耍赖,以救命之恩和朋友之义跟着她。岑荆做不到,大概是因为他的贵公子身份和偶尔的骄矜自傲,因为他不会低头。
“若是橪儿知道我要离开,想必又会来说些什么,可我不想听,所以只能麻烦林姑娘了。”
林漱虽然对庄主说骆橪会来多说什么的话感到疑惑,却也假装乖巧地在一旁点点头,算是附和庄主说的骆橪会插手一事,算是应许庄主说的好好看顾骆橪一事。
或许正因为林漱总是乖巧地点头又点头,庄主以为自己心怀戒备略有疑虑有些不妥,所以她就花倚镜再说几句:“花倚镜之名流传于世的确是有些久远了,久到我年幼时就听皇祖母说过,说起来,半面庄多少有些像是模仿尘香岛,不过我却没能像花倚镜一样控制自己在该出现时出现。半面庄初建时我们戾气怨气太重,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不少,后来她遇见岑琅,我与橪儿师父相识,都眷恋红尘俗世,越发不想将自己隐藏起来,所以半面庄就成了这个样子。现在想想,若我能像花倚镜一样及时抽身,和九归一起离开,他们是不是都不会走了?”
林漱不清楚庄主为何突然说起往事,不明白她说的都是什么:她是谁?岑荆的母亲?九归又是谁?他们又是谁?不明白,所以他只能默不作声地等庄主解释。
庄主没解释,发现自己有要沉湎于过去的兆头,她赶紧抽身对林漱说:“我会趁夜离开,林枔送走我之后可能有些事情要告诉你,你就在燕亭等他来找你,听他安排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