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的语气
说起来稀松平常
却类似深渊
在雒弋成功离开何夕楼之前,林漱先打着各种各样的旗号跟岑荆四处游走,他不在意以岑荆的丫环身份出现,不介意扮一个侍卫跟在岑荆身后,然而结果却很无聊,岑荆两面三刀,不停地与各种人周旋,朝廷有意拉拢他要何夕楼为朝廷所用他没拒绝,原来在何夕楼如今在官场之人想借他的手除掉政敌他只说出够赏金自有人接任务,那些可能是九虞或者南夷或者其他组织来的人他也抽时间去见,似有一种将自己与何夕楼建设成中间派的打算。
见林漱总对岑荆的行为表示迷惑,看他总是兴致勃勃地出去毫无收获地回来,湛溪受岑荆暗示好意去劝林漱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他们的计划是一网打尽,还需要些时间。
知道一网打尽只是岑荆他们支开他的借口,林漱懒得反驳,满不在乎地换个方向,去掺和连叔他们的安排。说来奇怪,连叔与绯蜻是为收回何夕楼而来,庄主为此还特意跑来一趟,但他们在岑荆来之后便不再参与何夕楼内部的事,他们在何夕楼只是两个挂名杀手,只是借何夕楼看着雒弋,顺便接一些任务赚一些赏金……他们就是这样来应付林漱的好奇,在危险面前以他必须留下看顾雒弋为由让他远离。
这一趟北燕来得真是无趣,早知道就留在江洲跟着林枔学习半面庄内部事务了,他当初为何要多嘴说自己可以独当一面错过和骆橪一起来北燕的机会。
闲之又闲,雒弋消磨时间地提起笔天天写字。
闲之又闲,林漱借自己留给骆橪的鲤鱼别针看她那边是否有什么新鲜事情。
错过了时间机会,林漱没见到骆橪去牧州处理雒翔和雒翂的事情,没看到骆橪在燕亭处理半面庄的事务,他只看到满眼的格子,一层层摞起来,上面写着各种药材的名字,偶然间从水中看见面具的倒影,他才知道骆橪又以鬼医身份回燕庐。
鬼医回燕庐意味着骆橪会迎来一段平静时光,非紧要之事她不会去哪儿。林漱最初是好奇她的动向,后来只是习惯在入夜之后看着她在那边诊病救人捣药,他在何夕楼圈出的平静中享受到更深一层的恬静。
“沙沙沙——”是骆橪专注写药方的声音。
“嘎吱——”是骆橪踮脚攀着高处药箱拿草药弄出的声响。
“阿骆,我要走了。”
这是谁的声音?林漱从床上坐起来,细看之下依旧只是满眼格子。
骆橪一面伸手拿自己要的草药一边说:“去哪儿?回鸿谷……”
“你承认了,你就是雒翾。”
骆橪半侧身子看一眼她身后的来人——林漱随着她的转动只看到一点白色的衣角——理所当然地答:“我何时说过我不是雒翾。”
“那你之前为何装作不认识我?”
能和骆橪熟稔到说话随意的男子不多,让林漱觉得熟悉的人更少,除□□之外林漱想不到还有其他人。
“你之前所见皆是骆橪——”拿够自己找的药材,骆橪走下凳子,转身走到桌旁把草药放在桌上,补充道:“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是雒翾。”
见骆橪身边那熟悉而陌生的人就是舒栎,林漱恍然悟到一些事情,关于他缠着骆橪去听书时骆橪与舒栎的眼神交流,关于舒栎装病来燕庐赖着不走——有点当初岑荆赖在黔安城赖着不走的意思。所以骆橪对他撒谎了,她照顾舒栎不是因为他频繁出现让舒栎知道她的身份,她不是碍于禹九姑娘的面子而好好照顾舒栎,他们本就相识。
舒栎问骆橪:“有何区别?”
骆橪边称量药材边答:“你所认识的公子雒翾在你转身之后摇身一变成为如今的骆橪,雒翾要做的事与骆橪不同。”
公子雒翾?骆橪还是孩童时他们就认识?
舒栎抱歉地说:“我当初回去过,没找到你,没等到你。”
“不过是年少无知时遇见的一个玩伴而已,丢了就丢了。”
“不,你是我遇见的第一个人,对我而言意义不同。”
一个貌似放下过往毫不在意,一个紧追不舍表明心意。在林漱和舒栎都觉得骆橪会呵笑两声嘲讽人时,骆橪停下捣药的动作看着舒栎质问道:“所以我们见面会是那样的场合?所以你几次在药庐钱玩那样的把戏?我不想承人曾经认识你是真的。”
舒栎语塞。
“禹九姑娘之事尚未结束,你如今离开不合适,过些日子再走吧。”骆橪不咸不淡的态度中竟然隐藏着一丝挽留的意味。
舒栎道:“我方才说要走就是回虞都。”
“哦,是我误会了——”
骆橪略一回头看看身后的凳子,坐下后将研钵拉到自己面前,边捣药边补充道:“你再等些日子,沐公子的毒有些棘手——”
想起什么重要的事,骆橪仰头问她前方的舒栎:“你可知道是谁给沐公子下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