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看错
就算是牢笼
也得陪我一起闯
禹九接过芦梵一递来的信,听芦梵一说完两句叮嘱,然后告辞离开。她不能久留,不论是虞将军需要骆橪她们给一个答案,还是王府里沐王爷在等她们的回复。回王府后,她先到芦苑走了一圈,没见到沐王爷,找不到管事的祁叔,之后才去自来居找沐子来。自来居里,房间多是一片漆黑,只书房里有些光亮,沐子来为显示自己是个好学孩子养成的习惯在他本性暴露后竟也没变。玄英不在,白夜不在,她探头探脑地在门边看了会儿才出声道:“公子。”
“进来。”
沐子来把一卷书放回书架,禹九若是没看错,书签好像反了。不过她什么也没说,远远地站着再道一声:“公子。”
“禹九,你过来。”
说完,沐子来头也不回地继续翻找书卷,不知是想到什么才慢慢转头,看禹九离他实在有些远才收手转身对她招手道:“再过来一点。”
禹九三步一抬头地走着,直至走到沐子来身边他才满意。她以为他要交代什么要打听什么,结果她刚靠近他就突然伸出手把她揽入怀里。
“公子?”禹九一开口沐子来就放开她。
在禹九奇怪是自己的疑惑让他介意他才突然松开怀抱之时,沐子来抬起刚刚抱过禹九的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问:“疼吗?”
“不疼。”禹九的确不疼,因为她感受不到,她注视着沐子来的眼睛里只有不解和茫然。
“原来是梦啊。果然,母亲怎么会突然出现,怎么会是她。”沐子来失望地往前一靠,整个人倒向禹九,满意地看禹九慌乱地接住他。
虽说芦梵一是沐王妃一事确实有些荒谬,但沐子来一向荣辱不惊,不该有什么事能如此撼动他的。他真的将一切当成梦了?如此,才能无所顾忌地拥抱她,就像是要把她嵌进自己身体里?禹九被沐子来的拥抱勒得生疼,不小心痛出了声。
沐子来松手后抓着禹九的双肩与她对视片刻,然后放开右手伸到左手上掐了自己一下。
“公子,这是做什么?”
“不是梦?”
“不是,公子,王妃确实回来了。”
禹九以为沐子来会就王妃之事接话说下去,不成想,他开口却是质问和命令:“既然不是梦,你应该会疼。既然会疼,你为何不说?以后不许再有所隐瞒了,清楚吗?”
“嗯。”
一场将真实当幻梦的戏码结束,沐子来无需再装作要找什么,他此时要视方才的拥抱为无事,一本正经地离开书架,边往门外走边问:“如何?母亲可还好?”
沐子来的转变太过迅速,似是早已料到会发生什么知道应该如何处理。禹九纵是心有疑惑,但面对他的若无其事,她也只能假装不在意,冷静作答:“王妃应是另有打算,并为此修书一封让禹九转交给王爷。”
“我知道了。父王所料不错,母亲不会即刻回来。禹九,若是让你自己选择,你可愿意去将军府保护母亲?”
原来王爷能猜到王妃的打算,或许这就是他没留在王府等回音的原因吧。去将军府保护王妃,少不得要换身份做伪装,与将军府的各种人员打交道,禹九不善交际。再者,骆橪被诬作妖一事结束后,当时指她为妖的道长因国师花倚镜求情和六皇子赵林楸邀请,现在偶尔与虞将军有所往来,禹九觉得自己过去需要冒太大的风险。另外,禹九看看沐子来,答道:“若是有选择,禹九希望能留在公子身边。”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父王,让棠雨过去。”
沐子来善解人意的不强求伴着夜里的晚风更显温柔,禹九跟着他跨出书房的门,两人一前一后地安静地站了一会儿,禹九先开口说:“公子,若是没事,禹九先退下了。”
沐子来转头阻止道:“不。母亲的事要早些告诉父王让父王早做打算,你随我出去一趟。”
沐子来说走就走,下台阶出院门去马厩动作干净利落,只有禹九,藕断丝连似的,忽远忽近地跟在他身后,怀疑地问:“公子知道王爷在哪儿?”
沐子来牵出两匹马,将其中一匹的缰绳交到禹九手上,看禹九上马之后他才踏蹬上马,在离开之前给禹九解释说:“不确定,去碰碰运气。”
来虞都多年,禹九走过的地方和沐子来一样局限,因此沐子来带她走的这条路一开始是很陌生的,她知道路通向城郊,她知道路通向山林,她知道路通向死亡的墓地,但她不知道沐子来会带她去哪儿,直至她用于警惕四边动静的耳朵听到远处传来的对话声,用于跟随沐子来的目光看到一匹马驮着人缓缓地从他们对面走来,她才猜出他们的终点应该是韩式一族的家族墓地。
“椿哥,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以后就算是牢笼,你也得陪我一起闯。”
“君无戏言,不信,拉个钩,盖个章,约定一下。”
“我又不是孩子了……”
“等等,有人。”
月光再皎洁也照不亮前面的人影。听声音是两个人,但出现在沐子来和禹九视线中的却只有一匹马。沐子来静静地策马靠近禹九,示意她停下稍等,让人过去了再说。禹九照吩咐停下来,却见沐子来驱马往前走两步,在她说出“公子小心”之前开口招呼离他们越来越近的人影:“殿下,是我。两位乘月而行,真是好雅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