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溪亭的高低,有
临溪听海意
视海若溪志
和白夜将事情说开后,九萝得了奇妙的爱情,得了姐姐的谅解,往日跳脱一夜间恢复,只在舒栎他们面前才有的撒娇卖萌突然蔓延在整个梵园。禹九简直拿她没办法,且不提白夜因她有离开沐王府常住她小院的想法,只说她一日往沐王府跑三回,回回用找禹九的说辞来见白夜,偶尔让禹九撞个正着,她就拉着禹九撒娇一番,甚至在私下无人时替舒栎传话似的告诉禹九——因为带几分娇萌姿态反而有几分像调侃——若有一天决定顺其自然地把林屿的魂魄还给他,一定记得要以血为媒用灵力催动。
撒娇卖萌,禹九不吃这一套,即使这般俏皮可爱像极了当初跟在林屿身边的她。九萝能成功借此逗她开心要她相陪不过是因为她心里有所歉疚,毕竟在替她找林屿替她助沐子来的一系列事件中,她既没有给九萝足够的关心也没确保九萝的安全。另外,她不想费心照顾九萝的情绪,她知道自己板起脸冷漠对待九萝,九萝便会因不给她添麻烦不让她生气而改变自己,可一想到九萝会因此自责,会想方设法找另一种相处办法,她要为应对九萝的新方法费心,麻烦,不如保持原样,真是不想忍受就借口离开或让舒栎代为照顾一下。像现在,在沐子来和白夜任九萝闹腾的情形下,她不顾年夫人掌握术法可能针对他们就借口到归院去萧潇那儿躲清静了,好在书会举行之日不远,沐子归也给了白夜任务,九萝很快就消停下来。
书会举行当日,白夜不在,玄英不在,禹九考虑之后决定一身男装跟沐子来去春秋酒楼。不曾想,沐子来一见她的装扮便皱起眉头,颇为无奈地说:“你如今只要在我身旁就会引人注目,遮掩无用,换回来吧。”
禹九还没转身,就又听沐子来说:“今日人多,又有新亭落成,他不会把地方选在楼里,你换一种明亮之色,绿色容易被夜色掩盖,想找你不容易。”
告退回屋后,禹九忽远忽近地借铜镜打量自己几番,她今日并未着浓墨幽深的绿色,按理,浅绿并不暗淡。不过,既是沐子来的要求,换便换了。明亮之色?白色?她用法术给自己换了一身白,在幽暗的房间里走几步,好像鬼影飘动,算了。黄色?在屋里看着不错,可她一踏出门,黄色经夕阳的光亮笼罩后变得深沉,大抵也不是沐子来所说的明亮。于是她转身回屋将黄色一层层削减,直到黄色几乎褪成白色,乍看之下很像禹韭白嫩的花瓣和绒绒的花蕊相伴她才满意。
春秋酒楼前,酒楼老板迎上来对刚下车的沐子来道:“沐公子,书会在后院海溪亭举行,请随我来。”
禹九收回呆视前方的目光,呼出一口气,不再耽搁地伸手挑起车帘,下车来到沐子来身旁,在酒楼老板带着探究的目光下怯怯一笑,侧步往沐子来身后躲了躲。如此姿态,哪有护卫的样,不怪人家老板疑惑。这样想着,禹九抬眼看了看沐子来,在马车上压下去的郁闷又浮起来了。他嘴上说夜色容易将绿色掩盖,特意要求她换一身明亮的衣裳,结果,自己倒是一身黑,就不怕别人找不到他吗?
“沐公子,姑娘,请随我来。”
“劳烦惠老板前来引路了。”沐子来话里依旧带着笑意,不过都是客套。
“公子客气了。”
后院小径上,沐子来轻飘飘地说了句:“金屋藏娇,藏着藏在,大家都忘了你原来只是我的一个护卫,我竟然也忘了。”
禹九闻言抬眼,见沐子来没回头,也就不像平常那般刻意低头躲避,不过还是一样沉默。其实,她抬眼是因为“金屋藏娇”,初听之时惊讶和失落混杂,慢慢的转为好奇——连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会想知道沐子来所藏之人什么样,按理,她不应该在失望至极有所逃避吗?后来,“金屋藏娇”和“你”与“护卫”一起串联圈起沐子来口中的那个人,竟然是她。惊讶之中,她错失了回应的最好时机,几人很快地到了海溪亭。
海溪亭是原来的凉亭拆建而成,前后两条路通向春秋酒楼主楼和后楼,不过,前路先是在潺潺流水上架起一座小拱桥,然后弯过一处假山,在后院花园里弯弯绕绕,到达主楼之时早把海溪亭藏在树木之中。后路连着走廊,几步之外就是后楼厅堂,那厅堂从前也做过他们书会举行的地方。亭子左右是一高一低两快阔地,高处临近园中荷塘,边上修半圈栏杆,中间一张石桌配几张石凳。低处宽了许多,除中间可供沐子来他们这样的公子举行小型聚会之外,两侧还有余地种些花草。因为两处有高低,两边景物错落有致,荷塘流水流成一条小溪穿过拱桥下躲到树丛后,时有叮咚之声作响。
沐子来和禹九到达时海溪亭前已经有人,顾乐闭目似乎是在听园内风声水声,杨郢在末座上朝他们致意,虞先阳和李亭南在后楼厅堂里讨论什么,赵林椿与兰奇原是在荷塘边赏花,见来人是他们之后便转身回来。
“太子殿下,你们莫不是为看花而来?”沐子来说着对兰奇点点头。
禹九随后行礼:“禹九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兰姑娘。”
赵林椿拉着沐子来去到右边首座,指着他旁边的位子说:“子来你们就坐在这儿。奇儿固执,非要坐我后面。你坐这儿,让九姑娘与她做个伴。反正同烨和灵齐也不在乎你们谁先谁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