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太太没有想到自小乖巧文雅的女儿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闻言呆愣愣的看着陈新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还是她的女儿么?
“娘,回去再说吧。”陈新蕊转头吩咐车夫加快速度,母女俩都沉默下来。
陈氏内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荡。
而护国公府里。
看到秦氏笑容可掬的领着贺龄君一路从大门外走进来,府里路过的下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一幕,有不少人的目光都意味深长。
贺龄君浑不在意,只挽着秦氏的胳膊笑靥如花。
看看,看看!她不过是跟苏晏闹了一点小矛盾而已,这侯府上上下下就跟变天了似的!改日她若是真的与苏晏和离了,这些人看她不还如同仇敌一般么?
昨日才发生的事情,今日就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这背后没有人推波助澜,贺龄君打死都不相信。
看来这府里面魑魅魍魉还不少呢!
到了昌辉阁,贺龄君意外看到苏老太君竟然拄着拐杖,领着大大小小的婆子丫鬟,像是迎接凯旋而归的大统领一样,迎接她。
“老太君……”贺龄君看到这一幕,眼圈儿顿时便红了。
“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苏老太君一脸欣慰的伸手拍拍贺龄君的肩膀,笑容满面的握着她手回到昌辉阁内,秦氏与二夫人,三夫人等都陪在一旁。
进屋,分主次落座,贺龄君依旧还是雷打不动的老位置,坐在苏老太君的右手边上,与众人见礼。
“公主啊,您这次能回来,这可真是太好了。”二夫人喜极而泣的道:“这两天我们跟世子一样,担忧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是么?我看今日中午那炖青鱼,你吃的最欢畅。”三夫人在一旁笑呵呵的拆她的台:“一整个鱼头都被你给霸占了,我们家阿欢想吃都没吃上!”
二夫人顿时满脸尴尬。
她只是说个场面话而已啊!用不着这样吧?
“好了好了。”老太君开口,把这话岔过去了,笑盈盈的拉着贺龄君的手细细询问她中午想吃什么,她让厨房去做。
“乖乖不得了,老太君宠爱公主真是没边了。”三夫人继续满是妒忌的嚷嚷道:“老太君小厨房做的饭菜,从来都只有世子有口福享受的,如今又多了公主!真是令人羡慕啊!”
“说的好像你没有在我这里用过饭一样。”苏老太君冷哼一声。
贺龄君含笑看她们争执,忽然发现自己还很喜欢这份热闹的。
一个人待在公主府里清净是有了,可是时间长了难免孤寂。
嗯,有了,日后她若是烦了,嫌嘈杂了,便搬回公主府清净几日,若是在那边觉得清净了,就搬回来住几天,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更不用听任何人的意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样想着,贺龄君便觉得心里面痛快了很多。
午膳时,昌辉阁里自然是其乐融融,热闹无比。
饭后,贺龄君终于坐上了牌桌,配苏老太君打牌。
作陪的有二夫人三夫人,秦氏依旧是不参与,只在周围帮着做一些端茶递水的活儿,偶尔会被管事的叫出去处理一些府内庶务。
贺龄君今日依旧是大杀四方,没一会儿,便将牌桌上其他人面前的银馃子给赢走了一大半,三夫人顿时便叫苦连天,叫了个丫鬟替自己打牌,借尿遁出去躲避去了。
二夫人反应慢,也不敢离开,只得继续硬撑着,但是她的心思好像不在钱上,一边打牌,一边还抽空凑过来跟贺龄君悄悄的咬耳朵:“那老五的小姨子真的要嫁进来了,公主啊,你不怕么?”
“我有什么好可怕的。”
贺龄君一边打牌,一边淡定无比的道:“左右她也算计不到我头上去。”
“公主,你怕是忘记了。”二夫人朝着苏老太君的方向看了一眼,见她没注意这边,便往贺龄君跟前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老五的死,终究与你脱不了干系,那陈家能善罢甘休?”
“二伯母,这件事你也脱不了干系哦。”贺龄君斜睨她一眼,同样压低了声音:“五伯母把从老太君那儿偷走的东西放到你那里去,便摆明了是要拖你下水,陈家人若要报复,只怕会先从你下手啊!毕竟我是公主,对付我有难度……”
还真的是这样!
二夫人听到这里,一颗心顿时下沉。
“不过,二伯母,您也别担心,那陈新蕊能不能嫁进来,还是两说。”贺龄君麻利的出了一张牌,又凑过来笑嘻嘻的劝她:“咱们犯不着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在这边愁眉苦脸的,来来来,打牌打牌!”
“谁说她没有机会嫁进来?”
二夫人闻言顿时急了,当即便凑在贺龄君耳边道:”老五看上她了!亲自去老太君跟前说了!想要求娶她……“
“我糊了。”话音未落,贺龄君便将手里面的牌一推,对着二夫人笑嘻嘻的抬起了手臂:“二伯母,银子拿来吧!”
二夫人看着她这张笑脸,很是怀疑自己刚刚说的话,贺龄君听进去了多少。
罢罢罢,她又自作多情了。
二夫人微微在心里叹息一口气,心灰意懒的从自己面前的桌子统领剩下的银子都往贺龄君跟前一推,道:“老太君,儿媳身子有些不适,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起身行礼。
苏老太君终于看了她一眼,笑呵呵的:“行吧,你今日也陪了我一天了,回去歇息着吧,算了,不玩了。”说着,伸了一下懒腰。
边上丫鬟们赶紧围过来给她捏肩。
贺龄君则是低头喜滋滋的数自己面前那一堆钱钱,笑的像一只心满意足的小狐狸。
苏老太君看着她笑不拢嘴的模样,也笑了:“龄君啊,晏儿这个人有时候就是有些文人的迂腐,做事情呢,也总是顾头不顾尾,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总能够想清楚,想明白的。”
贺龄君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笑了:“老太君说的是。”
“夫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苏老太君继续悠悠的劝道:“一辈子恩爱不吵架的夫妻,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哪一对夫妻都是一路吵架过来的,最重要的,是要沟通,要体谅对方,要互相给台阶下,秦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秦氏原本在边上做壁上观,冷不丁被点名,连忙点头附和:”的确是这样的,老太君说的是!回头我就狠狠的骂阿晏一顿,让他给公主道歉!“
苏老太君闻言看了她一眼:“好。”
回过头来看着贺龄君时,又是满脸的慈祥笑容:“龄君啊,让你婆婆带你去休息吧,晚上还来我这边用晚膳,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的,可好?”
“好。“贺龄君很乖巧的应了。
苏老太君脸上笑意更浓。
从昌辉阁里出来,回云生居的时候,秦氏则对贺龄君道:“公主啊,玉不琢不成器,这夫不训难成气候啊!对于男人,就是要收拾!要整治!否则他不会俯首帖耳,不会唯你是从的!等今天晚上阿晏回来了,你便狠狠的揍他!关院门不让他进!不让他进屋睡!饭也不给吃,茶也不给喝!不信训不服他!“
贺龄君:“……”
她看着秦氏,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些想笑。
“母亲啊,你可是苏晏的亲娘啊。”她感慨万千的道。
之前她还说过,苏晏是秦氏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今看来,不尽其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