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做了个梦。
沈墨觉得他大概要死了。
若不然,他怎么会梦见那人?
梦里的那人在冲他笑,时而躺在草地上,一手把玩着白色的茶花,一手扯着他衣摆,笑吟吟的唤他阿止。
时而,那人又盘腿坐在树下的大石上,吹着陶埙,衣衫飘扬,曲声优美。
时而,那人又坐在台阶,哭的眼圈通红,撕心裂肺,泣不成声,同他说,他养的旺财,也就是那条又臭又脏的大蛇死了。
时而,那人又吃着葡萄,挑眉瞧着他,就跟开玩笑一般道,“本君无恶不作、丧尽天良,已是六界公敌,死也是迟早的事情,只不过啊,如果真有那一日,本君要么自我了解了,要么,阿止你就送本君一程,可好?”
最后,那人坐在月下,就在他眼前,剥开那一颗下了毒的粽子,咬着吃下,然后同他道,“阿止你包的粽子跟我娘亲做的很像。”
“很好吃。”
那人将一颗粽子吃完,冲他笑了笑,“不过,我大概已经吃腻了,以后都不会再吃粽子了。”
那是他最后一次看见那个人深视着他的样子。
也是他们关系崩塌的前一晚。
就在那一晚之后,就也没有人唤过他一声阿止,更没有人像那个人一般,冲他笑的那么好看。
他变成了一个人。
也变成了一个疯子。
沈墨缓缓睁开了眼,映入眼帘是一片黑暗,以及那落入耳中的曲声。
沈墨脸上是湿的,他眼圈微微泛红,僵硬的偏头朝旁边望去。
房门外,那个黑衣男子靠着房门站着,沐浴在月光下,他静静地吹着手上那个小小的陶埙,曲声带着些许冷清与寒意,衣衫被风扬起,似曾相识,又是沈墨不敢相信的一幕。
沈墨艰难的从床上坐起来,望着那个身影,眼泛温柔,眼眸中的水波微微颤抖着,不知为何,明明他这些年早有千言万语想说,可如今,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曲毕,声停。
顾清明慢慢的放下陶埙,目光朝床榻上落去,堪堪与沈墨那颤抖、满是悲情的眼眸对上,他显得很平静,就宛如看着一个不过许久不见的故人一般。
顾清明没有出声。
“虽然早已见过面,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声……”
沈墨有些勉强的扯出嘴角,近乎讨好一般微微笑了笑,“大人,好久不见。”
大概睡久了,再加上内伤严重,沈墨的嗓音有些沙哑和无力。
顾清明看着那沈墨那一份有些苦涩的笑容,沉默片刻,末,勾唇一笑,疏远的道,“本君想,我们应该不是可以互相叙旧的关系把?”
沈墨脸上笑容慢慢的落下,最后,他嘴角微微动了动,他低下头去,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紧紧的攥着被子,点了点头,虚弱的笑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