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亡魂(一)(1 / 2)

左子橙的话其实很中肯, 不带有任何个人色彩的去推测这件事。但听到耳朵里,这话就不太好听了,盛钰脸色趋于苍白。

他说:“你给我根烟吧。”

左子橙看他一眼, 从烟盒里掏出一根烟, 说:“你和你弟关系不是一般般吗?他这个懒惰王位还不知道能坐多久,没准很快又换人了。”

顿了下,他无语说:“刚刚我还在猜你肯定私下抽烟,但面上不好说。毕竟明星抽烟要是被外界知道, 没准又要屠几轮热搜。但我现在知道了,你他妈绝对不抽烟, 乖宝宝一个。”

盛钰茫然抬眼。

他左手拿着烟, 右手拿打火机去点。点了几秒钟也没看见红星子, 他还对着烟头吹了两下。

火星子兹啦啦飞到空中, 盛钰嫌弃的往后退了一点, 道:“你这烟是不是假烟。”

“滚蛋吧你,是真烟, 还是贵货。”

左子橙看的更好笑了,劈手夺过盛钰手中的眼,“来, 让橙子哥哥教你怎么点烟。”

他将烟放嘴里,手半挡着烟头, 打火机一点深吸一口气,那烟就着了。放下打火机后, 他将湿哒哒的烟嘴取下, 递过来说:“喏, 给你。”

盛钰:“…………”

左子橙说:“干嘛, 拿着啊!”

盛钰一言难尽说:“你觉得合适吗?”

左子橙愣了一下, 然后笑骂说:“你竟然还嫌弃我。不就是烟嘴上有口水吗,我和兄弟点烟都是这样的,你别告诉我你没喝过别人的水杯茶壶。换个人我肯定白眼连天了,既然是大名鼎鼎的联合国初恋男神,还长得那么好看,那我委屈巴巴的再散一根吧。”

盛钰接过一根新烟,学着左子橙的模样将其点燃,但也没抽,他就这么看着烟草在指尖燃烧,一直等燃到末尾,烟灰已经积攒厚厚一层。

左子橙用暴殄天物的表情看着他,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问道:“你觉得自己会失格吗?”

盛钰毫不犹豫说:“不会。”

左子橙一笑:“看你这个肯定的语气就知道绝对不会失格了。还是贪婪好,人性本贪,随便造造都没事。要不咱俩卡牌交流一下,看看能不能换一下,我不想当色沉,我想换个王当。”

盛钰说:“盛冬离还不想当懒惰王呢,要不你去和他打个商量,看看能不能换掉手臂。现在接骨再生技术应该还不错。他手很漂亮的,跟你换,你绝对是捡了大便宜。”

左子橙连说好几个‘不了不了’,惊悚道:“懒惰那张牌,谁拿谁倒霉。我还想多活几天。”

盛钰开玩笑说:“别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要是愿意跟他换,我替你们出这个手术的钱,反正我也不差钱。”

左子橙佯装悲切说:“原来我们之间的情分这么塑料的吗?你就出个手术的钱,难道不应该吃穿喝全包,然后给我拉皮条,让好多漂亮身材好的女人当护士,天天绕着我伺候吃喝拉撒。”

盛钰笑说:“是不是还得顺便给你落实婚姻,然后找个学区房,包你孩子下半生?”

左子橙兴奋点头:“没错没错。最好两个房子,一个是名校学区房,还有一个是市区大别墅,如果只能选一套,那我选市区大别墅。孩子怎么样无所谓,我也不想负养孩子这么大的责任,大不了不生了。还是自己舒坦最好!”

盛钰伸脚踹他,好笑的骂道:“你居然还选上了,我自己都买不起市区大别墅。年龄老大不小,钱没赚多少,想的倒挺多。”

左子橙叫了声:“好精辟!”

他‘刺溜’一下子窜了起来,果然滚了,还是往楼上滚的。跑了几步又回头催促:“你又不抽拿着烟干嘛,楼梯口等你,搞快点上来。”

盛钰将烟丢地上,踩熄。

要不是左子橙也在,他很有可能没有勇气上去,就在楼梯里一直坐到天亮,坐到葬礼结束。然后未来都在后悔,自己为什么不上去。

合该看廖以玫最后一眼的。

向着左子橙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盛钰正要推门出去,就被左子橙猛的拽住。

他慌张的拉高口罩,用围巾将自己下半张脸包的严严实实,忐忑说:“怎么样,还能不能认出我?”

盛钰无奈说:“你妈都不一定能认出你。这还是秋天就围围巾,你不热吗?”

左子橙先是松了一口气,同样也很无奈:“热啊,热又有什么办法。现在只是热热,还能忍,要是被人发现,那就不是热的事了。”

一边推门,他一边说。

“你还不知道那些人又多疯,老子天不怕地不怕,这次真的是给搞怕了。有家都不能回,我他娘天天住桥洞底下,几天没洗澡了……你别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我真好几天没洗澡了。还好我出门的时候带了钱带了香水,不然肯定臭死。”

盛钰说:“刘伟杰估计也这样。”

左子橙说:“你干嘛拿他和我比,他那个渣滓,要是有机会在副本碰见,不用你们说,我绝对坑死他个糟心玩意儿。害人害到鬼王头上来了,真当鬼王没有同僚吗。”

走廊里没有人,左子橙才敢这么大肆聊鬼王的事。然而绕过拐角的时候,两人步子齐齐一顿,盯着拐角那人不出声。

那人回身,笑着点头:“盛钰,好久不见。”

有一说一,这人在娱乐圈外貌不算是顶尖的,放演员群体里根本不够看。但他本身也不是演员,是靠嗓子吃饭的。如果说在歌手里面,那这人应该算颜值天花板那一个批次。

想这些的时候,盛钰动作一点儿也没停,立即挂上商业笑容:“徐茶?”

左子橙方才说话声音很小,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徐茶应该没有听见。他礼貌笑了笑,点头说:“是我。前几天我的团队还和您经纪人联系,想见您一面,聊一下主题曲立意的事。不过您经纪人婉拒了,说您这段时间在忙。”

盛钰同样礼貌微笑:“对,是在忙,不好意思。我也很想聊一下这方面的问题,您看抽个时间,我们下次再见面聊聊?”

忙是不可能忙的,这段时间他闲的快要长草了,纯粹就是不想工作。‘下次见面’,这四个字的意思就是,我现在没时间,我以后也没时间。

再直白一点就是:别叙旧了,我想走。

徐茶混娱乐圈也有好多年了,这种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因此礼貌且生疏的笑笑,道:“那我就不打扰您做事了。下次联系。”

等他走后,左子橙拱了一下盛钰的肩膀,说:“这不是著名的,那什么男女通吃海王歌手吗?你和他很熟啊?”

盛钰说:“不熟。”

左子橙无语说:“你和谁都觉得不熟。”

吐槽了一声后,左子橙又说:“他唱歌还挺好听的,我那侄女天天听他的歌,刷他的视频。小美他们公司上市,拍了个食品广告。就是找他代言的,不得不说小美爹是真的牛逼,女儿去世的这一周里,他二十四个小时当四十八小时在用,趁着这热度,分分钟让公司上市了。”

一边聊着,两人一边向前走。

哀乐的声音渐渐变大。

葬礼在三楼,却不是整个三楼都是葬礼会场。它有一个主室,摆放着遗照和白色花圈,室内两边分布着两排罩着白布的座椅,供家属歇息。除此之外,整个室内都一片压抑,有很多不认识的人坐在椅子上,有人进来也没抬头。

满满的白色花圈与各种花束花篮的包围下,廖以玫的遗照正正摆在对门的位置。

以往盛钰没有见过廖以玫化妆的模样,似乎对方开始有死志之后,就很少化妆了。这张照片比她原本年纪小一些,应该是几年前拍的。

照片上,廖以玫浅浅的勾起唇角,笑的漂亮温和。没有化妆的时候,素面朝天很是清雅,化了妆又格外好看。比印象中少了几分干练,多了几分青涩。看的人眼眶不住发热,心中酸涩。

盛钰和左子橙两个人跟复制粘贴一样,全都是深深埋头,上去仓促的上了一炷香,就逃似的逃离了这个十分压抑的房间。

走过一大段长廊,哀乐声才小下去。

这边分好几个不同的酒席,有家属席,也有友人席,还有同事席等。

盛钰一进屋,就在友人席和同事席里仔细看,一旁传来左子橙闷在围巾里的声音:“别找了,半小时前我就说没看见胖子。”

“他真的没来?”盛钰问。

左子橙说:“不知道,可能不想接受这件事吧。而且刚刚不是说了么,也可能是早上来了,跟咱们俩个夜猫子错过了。”

盛钰说:“他要是来,不可能早上来下午走,一呆估计就会呆一整天。”

“那他就是没来。这个死胖子,还是跟小孩一样,唉……”左子橙声音沧桑,有些恨铁不成钢说:“他现在不来,以后肯定要后悔。”

到午夜的时候其实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许多酒桌上都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这些人倒也不是喝着闷酒,都举着酒杯跟身边人说话,说一些和廖以玫有关的事情,再狠狠痛骂刘伟杰。

有时候说到开心的事,还会大笑出声满是忍俊不禁。待酒过三巡,拿起酒瓶给自己满酒的时候,又会悄悄红了眼眶,几度哽咽。

可以看出,廖以玫人缘很好。

就算后几年将自己画地为牢,不与他人过多结交,但大家还是拿她当至交好友。

两人最后选了友人席入座。

桌上的菜差不多都被人吃完了,还有一些倒酒手抖的人,将酒全抖到桌布和碗筷里。他们都没有吃人家剩饭的兴趣,就饿着肚子听人聊天。

某个喝多了的女人说:“当时我跟她说,真不行,你现在多少多少岁了,再谈个恋爱,然后拖几年结婚,指不定四十生小孩。这不行,必须去相亲,我还以为她抵死不同意,没想到答应的特别痛快。我寻思着,廖姐牛逼,居然转性了,终于肯找个人陪陪自己了,你们猜后来怎么着!”

一桌人齐齐摇头,晕乎乎说:“怎么了,该不会是答应了又没去吧?”

女人连忙摇头说:“是不是朋友!她是那种爽约的人吗?当时她去了,化了个特别漂亮特别好看的妆,跟个大明星似的。提着名牌包穿着名牌衣,往桌子上一坐,然后甩了一串高档车的钥匙到桌上,说‘你就是那个想被我包养的人’?”

众人大笑出声,笑的眼泪齐飞。

盛钰也没忍住笑了几声,心道:“看不出来,小美竟然也会有这么野的时候。”

刚想到这里,那女人的声音再度提高:“别笑,都别笑。还有更绝的。你们想想啊,当时都几几年的事情了,她还是个小白领呢,哪有钱买这些东西,我就好奇啊,我就问她,你这钱都咋来的,该不会从你才是被包养的那个吧。”

有人搭话:“所以到底怎么来的啊?”

女人笑出了眼泪,说:“她看我一眼,特别理直气壮。说包是假的,衣服是租的,车钥匙是模型,就连那餐特别贵的饭钱,也是偷了他爸的卡,愣是要装逼给刷上的!后来她爸说算了,她拗的跟头牛一样,非要拿一个月的工资还她爸,自己又是个月光族,那个月吃饭全靠蹭饭,天天抢我碗里的菜吃。”

说到这里,她忽然哽咽:“要是我能回到那个时候,我天天好吃好喝的给她灌。再也不护着碗里的菜了,都给她,全给她吃。”

情绪这个东西是可以感染的。见她哭了,桌上也有其他人也跟着哭,说:“上个星期她去学游泳,如果当初我能早知道,我死也要拦着她学。能什么能啊,学会了游泳,好死的更快么。”

如果当初,如果当初。

这四个字恐怕是世界上最奢侈的四个字了。如果当初盛钰知道此一趟有去无回,他肯定也是,绑也要把廖以玫绑到隧道里。

然而如果当初这个假设,显然不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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