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归来 第四
文超所住还是当年的文家老宅,只不过经过重新翻修,富丽堂皇,再无当年颓废破败之状,一门一栋尽显气派,也正应了如今文超的意志满满。
文超在家中忽听来报,说京兆尹登门,半天摸不着头脑,但是父母官上门,总不能避而不见,赶紧整束衣衫来到大门口迎接。只见京兆尹仰脸不苟言笑,身后站着两列士兵,气氛异常严肃。文超不免心中打鼓,表面仍装作无事,笑着打趣道:“大人可是巡防至此处,闻到我家中的茶酒香气不成?我家中虽简陋,如若大人不嫌弃,贵足踏贱地,使我家中蓬荜生辉,小子荣幸之至。”
京兆尹也不客套,直接言道:“文老爷,今日有人出首,说你家中私设地牢,非法囚禁良家女子。本官既受皇命,就不得不关心百姓安危。望文老爷莫要阻拦,令下官好交差复命,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文超陪笑道:“大人这话有趣,我是个生意人,不是采花贼,整日一门心思都在账面经济上,藏什么良家妇女!敢问大人,究竟是何人出首?敢当面对质吗?”
话音落,文超听见前面黑暗处冒出一个声音,不粗不高,不急不缓,镇定自若,却如地底探出的勾魂鬼一般,让人闻之心惊:“是我出首的,大哥,十四年来,久别无恙啊!”
文超的确心惊胆颤了,是沈冲天,他回来了!这么说那个来中原迎亲的天狼王爷,真的是他!文超故作镇定,假意亲近地质问道:“三弟,真是你吗?你我多年分别,骤一见面,就送大哥一个如此大礼,大哥可不敢收啊!你这是听了何方传言,离间你我兄弟感情!”
沈冲天慢慢走到门前灯下,文超看他五官并无变化,只是颏下添上几丝短须,头发花白,在灯下似落一层薄雪,依旧是那样精瘦。
沈冲天轻轻一歪头,拱手笑道:“你既唤我一声‘三弟’,我便多唤你几声‘大哥’。大哥,当年你从我家带走什么人,当真不记得了?如果你不记得,那么这个人你总不会忘记吧?她今日还在你家做事呢。”说完,招招手,后面人推出钥儿。
文超顿时吃惊地不知如何应答,京兆尹趁着这个机会,想着别光顾打嘴仗,赶紧把事情了结,便道:“文老爷,得罪了。来人,进去搜!”
文超忙拦住:“大人!深更半夜的,又无搜捕令,一大群人擅闯民宅,这话怎么说?此事追究下来,大人官职还要不要?”
京兆尹苦笑一声,心想你莫拿背后靠山压我,眼前这位也不是善茬,便提醒道:“这件事关系天狼和中原的和亲大事,这是眼下朝廷最为关注的。若此事节外生枝,妨碍两国交好,这个罪谁都担不得!文老爷当以大局为重,体谅一二。众衙役,跟本官进去搜!”手下捕头带着衙役随长官一声令下,闯进文府。
文超毕竟只是生意人,虽说背后有靠山,还是不敢当面得罪父母官,只想着打发走他,再找后账。京兆尹大摇大摆进府后,文超扭头对沈冲天道:“三弟,衙门的人有公务,你的家丁可算是私闯民宅啊!”
沈冲天笑笑:“大哥,你忘了,我可是个瞎子,走到哪里都要人帮我探着路,服侍着!既如此,你们都留在外面,免得大哥疑心。绛纹,你带两个人跟我进去,一路扶好我,大哥家地面不平坦,别被下了绊子,摔着我!”
文超、京兆尹、沈冲天三人各怀鬼胎,在大厅静静坐着,俱各无话,听着后面传来鸡飞狗跳的嘈杂之声。文超冷眼打量京兆尹,正襟危坐,拿腔捏势的,其实心里正忐忑不安。他思索着若找不到人怎么办,如何全身而退,文超刚才说的没错,自己这官职要不要,如何保?若是找到怎么办,如何处置文超,轻了,齐王不干;重了,那些靠山不干,真是进退维谷。
文超又打量着沈冲天,这倒可以正大光明的看,反正这个瞎子察觉不到。文超不禁慨叹,一别经年,沈冲天还是当年模样,自己却垂垂老态毕显。幸亏这个三弟看不见,不然以他的口令,又该如何嘲笑自己如今的满头白发,一副肚腩。
沈冲天面无表情,仍旧用那种平静的语气轻唤道:“茶!”一旁的女官忙从桌上端起茶碗,轻轻吹散浮茶,小心递到沈冲天手上。除此之外再无他话,整个人异乎寻常的平静,似乎胸有成竹。
一时文家下人过来:“老爷,那些官爷要……”
文超厉声呵斥道:“让他们搜!身正不怕影斜,我心内无鬼,怕什么!”下人不知文超这股无名火从何而起,吓得唯唯诺诺而去。
不多时,捕头来报:“大人,在柴房里面找到一块柴草覆着的木盖板,掀起来是一个由地窨改造的地牢,里面确实锁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文超闻言手一哆嗦。
沈冲天面无表情:“绛纹,去接凝香吧,带上钥儿,出去等我。大哥,多谢大哥这些年代为‘照顾’凝香,这份情三弟牢记在心。”说完转身对京兆尹施礼道:“多谢大人持中审案,为小王鸣冤昭雪。”
这时捕头又来报:“大人,刚才寻找地牢时,在后面书房中寻到书橱之后的一个隐秘入口,里面是一间不小的密室,有些东西一时说不清,大人还是来看看吧。”文超身体开始跟着哆嗦。
沈冲天听到这话,言道:“这里的事已经结束,至于什么密室,什么东西,小王不感兴趣,先行告辞了。”
京兆尹一拱手,回礼道:“下官此时不方便,王爷请先行一步。”转身对捕头下令:“什么东西,待我去查验!”
紧接着又一差役来报:“找到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