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似昨 第四
沈冲□□叩拜大礼之后低头老实跪着。
天帝在上面先是看冷月影带一个仙不仙凡不凡的人进来,又隐约看到此人模样,心中疑惑,也不待冷月影说话,先对沈冲天道:“地下那个,你,抬起头来。”
沈冲天可不敢在这里逞凶放刁,遂听话,面无表情地慢慢抬起头。这个不算大的动作顿时引起不小的躁动,沈冲天就听着周围到处都是“嚯”,“咦”等惊叹之声,不明就里,也不敢动。
天帝指着沈冲天,扭头问下面的冷月影:“冷卿,你说你,你从那里把这个人翻找出来的?这副模样……唉,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
冷月影本就心里没底,见天帝这副语气,不知此番是福是祸,俯首没敢搭话。
天帝问沈冲天:“再说一遍,你是谁?”
沈冲天据实回答:“草民沈冲天,降生于凡间南鹰神府,历五十五载。家父,讳沈辉,乃是名不足道的凡人,家母乃先南鹰神夏卿之女,讳夏云烟。”
天帝追问:“你的生辰。”
沈冲天心底纳罕,这天庭审案的流程跟凡间不一样啊。他不管作为被告,还是主审官,历经的大小案件,只有问姓名、籍贯、岁数的,没有问八字的,又不是定亲事,排吉凶。他不禁暗暗埋怨,上来的时候,冷月影也不提醒提醒他。早知天帝好刨根问底,也有所准备,现在又不能驳,听着旁边冷月影的气息动静,比他还紧张。沈冲天无法,只得照实说出。
地下早有一位星君掐算一番,冲着天帝拱手,摇头道:“陛下,不是他。”
天帝咂嘴道:“朕知道,不应该是他!就是这副模样令人实在不舒服。”
星君又奏道:“若抛开模样不论,此人八字示至阳之气,至刚至烈之性,父亲名字中有一‘辉’字,且在人间,又有仙缘,陛下可想到何人了?”
天帝闻言恍然大悟,忙吩咐道:“快,快,取朕的宝鉴来观看。”
冷月影一听,生怕出事,忙要拦阻:“陛下。”
天帝一抬手止住他:“你年纪轻,不懂这里面的事,别掺和。”
金殿仙侍急忙取出一面宝鉴递到天帝手中,天帝将镜向沈冲天只一照,扭头看到镜中象,不住地点头咂舌:“原来如此。”
天帝又问沈冲天:“你父亲,叫沈辉是吧,是谁跟你说他是个凡人?为何南鹰神的女儿竟嫁个凡人?”
沈冲天看不进见金殿情形,却将所有话一字不漏地听去,听见天帝说冷月影的话,又见天帝对父亲如此感兴趣,就是不知天帝在宝鉴中照出什么,寻思这里面有些不好说的陈年旧事。眼下满朝堂的诸仙,连同天帝在内,不知敌友,不能冒失。
沈冲天小心应答:“府内外的人都这么说。据说当年家父自报家门时,说自己是凡人修行得道,身上有几分本事,外公一直留在身边做家将。至于如何娶的家母,个中细节,我也不清楚。这里面有个缘故,我从小跟着北鹰神之女在北地长大,于自己家本就不甚了解,回到家中,人人都说我是‘小灾星’,极少搭理我,更别说为我讲述往事了。”
天帝接着问;“你父亲现在何处?”
沈冲天回答:“多年前外出不归,全家都未寻到踪迹,我自来也没见过他。”
天帝“哦!”一声沉吟许久,方才对冷月影道:“冷卿啊冷卿,你可办了一件大事,居然把他给挖出来了。”
“不过……”天帝再仔细端详沈冲天:“你眼睛怎么了?”
沈冲天回答:“多年前一场伤病,双目皆盲。”
天帝道:“前一阵,那些自西方、北方而来的告状冤魂,个个口中说北方有个‘狼王’沈冲天,四方征战、杀伐无度,还说在国内整肃朝堂,上下屠戮殆尽,就是你吧?”
沈冲天倒不辩解:“确是草民所为。”
天帝不禁笑道:“双目皆盲,还能杀人、征战!‘小灾星’,呵,真是名至实归,你倒真不亏一身血脉传承!不过你这胆子也够大,我还没找你,你竟主动上门了!”
沈冲天一指旁边立着的冷月影:“分明是他抓我上来的。”
天帝这才想起来:“冷卿,这事好像不是你负责的吧?”
冷月影小心回答:“陛下,臣疏忽。之前目击之人说盗玉瓶的只有青霭一人,南海龙宫也说青霭一直在家,从不知她与谁有来往,因此臣以为只抓住青霭即可结案。谁知臣前日追踪玉瓶下落,顺藤摸瓜查到沈冲天身上。这个人之前与青霭一直瞒着龙宫暗通款曲,由此臣联想到之前的事,觉得此人身上不止背着一桩案底,一定不简单,遂不敢怠慢,忙将此人带来伏法。”
天帝发牢骚:“雷电二圣到底不靠谱,让他们抓个人,到现在动静也不见,人也不见,还是冷卿爽快。沈冲天,冷卿说你是青霭盗玉瓶一案的从犯,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沈冲天不慌不忙地纠正道:“秘神说的不对。我不是从犯,是主犯,青霭才是从犯。盗玉瓶是我的主意,玉瓶也是准备给我用的,因为我不能来天庭,青霭只是帮我一个忙。”冷月影一旁倒吸一口凉气。
天帝饶有兴趣问道:“哦?青霭在我这里可是供认不讳,理直气壮地说这一切是她的主意,玉瓶也是她所用,一切与旁人无干。你俩还真是郎情妾意,只不过,谁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