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喊捉贼。只是这一回，天帝再想不到你的高傲性子会激怒我，我会摔金牌砸金券，他成了聋子瞎子，有苦说不出。我也终于为师父，为墨儿报了最后一仇，看到金券粉碎的那一刻，心中着实畅快。”
冷月影眼中却没有更多神采：“可惜，刺客不能不查，案件不能不办，这位刺客大人的寿数便是你我劫数，除非天降更大的转机。”
沈冲天喃喃道：“一定会有的。”
两人一时都沉默。
冷月影这才顾及问道：“你去南天门查出什么没有？”
沈冲天收敛一时心绪缓缓道：“我行李中有三枚黄金弹丸，只是实在动弹不得。你若拿得出来细看看，是哪处仙家所有。”
冷月影疑惑，扶着榻沿一寸一寸缓慢挪下地，半日才硬撑着打开行李。他伸手向里面掏了许久，拿出一看，忽而失笑：“我还纳闷，仙家之中哪有使黄金弹丸的。你个傻子，果真不识货，这不是弹丸，是赤昂卵。你若不说，我定以为是仙家孝敬白鹿世子的。灵鹫生于雷火之中名‘赤昂’，头颈如鹫，身如象，无翼，擅蹈火，十卵九石，是以赤昂不常见，而赤昂卵常见。这孵化不出的石卵，熔炼可生异香，日常以络子系于腰间充作香囊，其中又以形周正，灿如金者最为珍贵。你寻到的这三枚赤昂卵品相极高，失主必定不是寻常仙家。”
沈冲天好奇道：“这玩意圆滚滚沉甸甸，日常把玩也就算了，佩在身上属实不好看。若是图一个新奇，断没有在腰上栓三枚石卵的道理，仙家之中也有这样怪癖招摇的？退一步言之，宗正门是什么地方，谁会将如此怪癖带到宫墙之下、天帝眼中。”
冷月影接连摇头。
沈冲天试探道：“去寻你时，我想了一路。在凡间，有人专门贩稀奇古怪的货，欺世人少见，安上莫名的好处，专送达官显贵，借此传播声名，最终受世人追捧，坐收高利，仙家之中想必也有此等人物。那日大宴，四海诸天仙家齐备，间或有私下交易者也未可知。你可曾耳闻目睹过？”
冷月影嗤笑道：“我是做什么的，便有，也近不到我身边。文骅三弟常年在西海外，他一向喜好稀奇怪异之物，定深知此路数，咱们去问他。”
沈冲天转念一想：“我倒有一计。你我寻一个新贵仙家，最好私产丰厚，为人可靠，远离天庭，由他出面散布消息，钓出卖家，顺藤查访。”
冷月影也跟着寻思一番，笑道：“当年大战终了，百仙归位，大家都笑说，‘交友当学百里诺，娶妻当效西鹰神’。一介无名穷小子，结识一个白鹿子，娶了沈大姑娘，得到足以塞满西湖的金玉珍宝和十方城做嫁妆，还稍待一个天庭十万禁军统领的小舅子，可谓‘前无古人’。你说的新贵、大富、可靠、不在天庭中，百里诺四样齐全，可用得？”
沈冲天平静道：“有备无患。”
三五日后，两人伤口均愈合。冷月影作辞道：“我不能久待，已经知会父亲，派遣家将陪同莫牢山那个‘冷月影’出来，与我交换身份。别处还有几桩事等我料理，恕我暂时不能陪你。不过你尽可放心，我一回去就去找文骅三弟，势必为你打探出赤昂卵之事。你下一步如何计划？”
沈冲天据实回道：“我想着去你遇刺之处，兴许也能找到些东西，哪怕仍旧是赤昂卵，总好过如今漫无头绪。若得便宜，去趟西方见见百里诺也不错。”
冷月影端详沈冲天，不放心道：“你的神色不对劲，分明有心事，应该在此案之外，是不是察觉出什么？”
沈冲天道：“说不好，走一步说一步，不敢妄下断言。”
冷月影安慰道：“你须谨记，炼化只能让你显出本来面目，却不会增加修为本事。你的身世较之前愈加显赫，又有陛下诏令，不啻于将你架于火山。遇事千万莫急躁，总以安全为上。”见无话可说，他转身准备离去，又缓慢转回来，咬了半天嘴唇，终于吐言道，“陛下那边我去应付，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莫以我为念。”
沈冲天假意不耐烦地一笑：“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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