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慧慧缓慢地撑着床榻坐了起来，她缓慢地凑近之夏的耳朵，语气冰凉：“姐姐，他们都被埋在了土里，他们的身体做了养料，一层又一层，那里的树真的好茂密啊。”
“姐姐，你害怕吗？”话音刚落，方慧慧脸上露出一个不属于十二岁少女的笑容，她注视着之夏，审问着之夏内心最深处的害怕与勇敢。
之夏没有说话。
方慧慧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又嘲讽。
看啊，还不是一样？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那些知道的护士医师，不过是逃的逃，跑的跑，跑得快的应该庆幸，跑得慢的就被抓起来，成为艺术品供变态欣赏。
偶尔一两个有正义感的，又能坚持多久呢……
之夏早就猜测到这所精神病院的不对劲，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这里的护士和病人居然都是受害者。
盯着床上一脸看好戏的方慧慧，之夏开始在脑子里认真思考徐护士说过的话。
NPC说的话，基本没有废话。
徐护士反复强调的医院的宗旨：病人就是上帝。
那么病人应该是受到好好照顾的才对，可是早上她在食堂看到的情形恰好反其道而行。
之夏想到徐护士之前说过的一句话。
“我们医院的宗旨是病人就是上帝，电视机是最基础的服务，如果有特殊需要的，也会配备有电脑。”
之夏表情一变，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她在方慧慧这个年纪时，最应该喜欢看电视里的肥皂剧，可是昨天一天，方慧慧一直只是安静地呆在床上，并没有表现出对电视机和电脑的丝毫兴趣。
为什么呢？
之夏猛地从方慧慧的病床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将电视机打开。
电视机连着电源，可以打开，可是打开以后，电视上则是一片雪花，完全搜索不到任何信号。
打开电脑，电脑压根没有联网。
说白了，放置在病房里的电视机和电脑压根就是做摆设用的。
之夏回头看着方慧慧，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方慧慧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缓缓地又躺回了被子里。
“现在知道了？你出去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方慧慧闭上眼，缓缓出声。
还是一样的表情，她已经在许多人身上看见过。
好几年了，结局总是殊途同归。
她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
沉默半晌，之夏从病房退出来，恰好看到一墙之隔病房里的沈富也在门外，男生靠着墙，脸上是之夏从未见过的郁闷。
之夏走过去，轻轻拍了拍沈富的肩膀，“怎么了，这么郁闷？”
沈富对着之夏勉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里面的病人受刺激了，我出来晾一会，刚才徐护士过来，还扣了我10分。”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病人怎么会受刺激。
沈富摇摇头，颇为无奈，“其实我觉得她挺正常的，一点都看不出来有病。”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同理，你永远控制不住一个装病的人突然发疯。
沈富悄咪咪地朝着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悄悄凑到之夏耳边低声说道：“病房里那个阿姨，我觉得她其实没病，我偷偷观察过，尤其我出去病房以后，那个阿姨就正常多了。”
沈富心里隐隐有个猜想，“我怀疑她在装疯卖傻，都是故意演给我看的。”
沈富并不傻，只是有些过分单纯，单纯的人身上也有自己的优点，比如沈富就善于观察，喜欢较劲，什么东西，他都要弄个明白。
“我之前看到，她有从身上摸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好像是个年轻女孩和中年男人。”
他当时以为这张照片没什么大不了，精神病人也有家人，身上有个照片什么的，不算什么。
“我就和阿姨开玩笑，阿姨则一直坚持她没有什么照片，肯定是我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