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色,仿佛随时都会坍塌一般,炙热的空气,带着风雨前的宁静。
本该熟睡的人,不知何因突然睁开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床顶,许久之后,才逐渐恢复清明。缓缓起身,视线穿过窗台,看着始终阴沉的天。好看的双眉紧紧地拧在一起,不知为何,看着那天,心中竟升起几分不安来。
风飒飒,枯叶飞舞,道随心负手而立,站在庭院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道随心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之前他已查看过寰宇乾坤,苦境中,并没有发生什么能够让他不安的事情,若这不安的情绪并非来自苦境,那会是何处?难道是这火宅佛狱吗?可这火宅佛狱又有什么事、什么人能够让自己产生不安的情绪?
思绪一转,道随心有些意外地睁大双眼,难道是因为他?
就在道随心思考的时候,周围气氛忽然一变,灼热沉闷的气氛中带着肃杀之意!
干燥的地面,因为树枝藤蔓的游移,荡起薄薄尘烟。
道随心目光轻轻一扫,唇角挂着一丝弧度,冷笑一声,“这份自信,倒是让人侧目。”
扶木枝干如触手延伸,与枝干一同而来的,是一道妖娆身影,手指轻柔地划过红唇,带着一□□惑的嗓音传入道随心耳中,“面对先生,妾身还是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衣袖对着道随心轻轻一甩,一双眼,含情脉脉。
“太息公这是,饥不择食?”道随心嗤笑一声,对着一个少年做出这样的举动,给谁看?
“果实虽是青涩,却是别样风味,说不定,让人流连忘返啊!”太息公娇嗔一言。
“就如魔王子?”道随心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提到魔王子,太息公的身子僵硬一息,随后低笑道:“他与先生,如何能比?”
“魔王子,人在何处?”道随心微微垂眸,细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先生心思倒是细腻。”太息公伸手轻抚一根延伸到她身旁的扶木枝干,“只可惜,这个问题,太息公给不了答案。”
“是吗?”道随心左手轻抬,五指成勾,一吸一纳,一根扶木入他之手,被他紧紧握住,“这是贪邪扶木吧。”低缓的语调,听不出任何情绪。五指紧缩一瞬,被道随心握住的那根扶木宛如脱水一般,紧缩干瘪!
唇间划过一抹邪笑,道随心右手一扬,碧海丹心琴飞旋而出,手指轻轻一拨,琴弦震动,一声,上入苍穹,下落黄泉!
围绕在太息公周身的扶木枝干在这一声后,猛地一顿,随后疯狂地后退,就连道随心抓在手中的那一段也在疯狂挣扎着,企图挣脱道随心的束缚,几息之后,开始变的僵硬起来,生机尽失!
“这!?”惊讶地看着疯狂褪去的贪邪扶木,太息公脚步稍微往后退了一段距离,一脸惊恐地看着道随心。
“魔王子,人在何处?”道随心双眼微微眯起,手指轻轻地搭在琴弦上,静静等待着太息公接下来的话。
不用询问,太息公也隐隐想到道随心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她不能赌,也不敢拿贪邪扶木来赌,犹豫了三息,声音有些干哑地说道:“蛹眠之间。”
“其实,尔等若不来,本座也不会想要知道魔王子的去处。”道随心手指轻轻一搓,僵硬的扶木枝干顿时化作粉末消散,对着太息公轻轻一笑,身影一闪,离开庭院。
太息公站在原地,面色沉静,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面色阴沉地开口,“侯倒是看了一场好戏。”
一身墨绿的凯旋侯从暗处走出,但脸上神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哼!公要是想看,现在前往蛹眠之间,说不定还能看到一场更加精彩绝伦的好戏!”虽然之前,太息公在明面,他带着人在暗处,但与太息公的情况相比,他却是更加的糟糕!
太息公狠狠地刮了凯旋侯一眼,他们奉命而来,不仅没有拦住道随心,还让他知晓了蛹眠之间,咒世主若是追究起来,他们谁都逃不了干系!
蛹眠之间,一场阴谋算计,切断了一份本就不牢固的父子亲情。
不断凝结的蚕茧中,一张俊秀的面容,唇角带着一丝嘲讽,一双眸,平淡地看着蚕茧外的咒世主。从他记事起,身边的人都非常的激荡害怕他,但他是火宅佛狱的王子,是下一届的王,所以,就算那些人惧怕自己,也不能对自己做些什么。就连他的副体赤睛,看似与自己亲密无间,实际上,不过是一名监视自己的人。
不过,这些于他而言都不重要,他不在乎,或者说,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事、什么人,值得他在乎,值得他关注。
赤睛站在魔王子的身后,看着身受重创却毫不在意的魔王子,他那平静的脸上稍稍显现一丝异样。他是魔王子的副体,火灾佛狱中的副体都有监视本体的职责,而他,更是受了咒世主的命令,监视着魔王子的一举一动。这一点,魔王子心中也很清楚,但他什么也没说,或者,于他而言,他也需要一个见证者,一个见证他失败或是死亡的人。
蚕丝环绕,逐渐遮掩了凝渊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