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重症监护房外,房间内泛着迷蒙的蓝光。
她不知是第几次站在这里了,望着那个蜷缩在病床上的身影,还有那让人厌恶的漆黑修女服。
又一次,她握紧了拳。骨骼在肌肉的收缩下绽起点点爆响。
可初除此之外,她无能为力。
她可以和那些扭曲的不可名状殊死搏斗,可以用强硬的姿态碾压赏金猎人中的恶徒,她甚至可以在大地之上所向披靡。
可即使她能做到这些,也无法让一个人清醒。
那是一种可笑的无力,可笑的……悲哀。
脚底着落在瓷砖上,轻轻微响。
罗德岛的干员磁卡划过,被列为“高危区域”的门禁敞开了它的入口。
首先扑入鼻腔的,是一股静雅的香味。
这是用于安神的香料,那个代号“调香师”的沃尔伯少女这么和自己介绍过。
虽然她并不认为这种香味能够带来什么明显的作用,但是她却还是希望这种香味能起作用。
轻轻地走到了沉睡的“她”面前,斯卡蒂定在那里,一种有些近似于自暴自弃的放任,又是一种寄托于渺茫的期望。
她伸出了手,离那滑长的银发仅仅只有几厘,但又顿在那里,慢慢地收了回去。
至少不要让她那么痛苦。
斯卡蒂无言地在内心如此愿望着。
那块“石头”已经交给了凯尔希,正如那只骄傲的菲林所说的那样,她不敢将血洒在大地上,因为那会招来深海的噩梦。
她静静地坐在病床旁边,悠长的呼吸缓缓从她的喉鼻中倾吐出来,交织为了悠长的轻歌。
像是游荡的海风,静静地吹拂在这间病房内。
低沉,悠长,透着一丝细微的忧伤。
阿戈尔有过这样的传说,在大海的深处有一条堪比移动城邦的巨大游鱼,它每天,每个小时,每一分钟,每一秒都会在唱歌,可是她游遍了整个大海,也没有听到回音。
没有能听懂她歌声的存在,也没有和她一样的种族在大海之中游曳。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慢慢地,慢慢地倒了下去,脑袋搁在那张病床上,在发梢数寸前,是那沉睡之人。
斯卡蒂的手举在那里,像是要捧着什么,那曾经拆卸高塔与战车的手指颤抖了起来,就好像空气里藏贮着什么不可视的怪物。
她的手指沉了下去,在那具躯体前停留了许久,慢慢地转向了那件漆黑的修女服。
握紧,手指用力,她缓缓地攥紧了这件服袍,那让敌人和盟友都同样畏惧的怪力在那古怪的纤维上拉出无力的嘶鸣。
“为什么……”
她低低地呜咽了起来,长发盖住了她的脸,只留下这好似哭泣般的鲸歌。
源石神经剂……
为什么,偏偏是源石神经剂!
她怒,她恨,她咬牙切齿,她恨不得立刻冲到那个恶心的教会,把那些肮脏的恶鬼杀得一干二净。
可这又有什么用?
能救她吗?
“为什么……”
第二次自问,依旧没有人能回答她。
都是因为自己。
脑海中忽然闪过那个库兰塔小个子的笑颜。
朋友吗……
不,绝对,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了!
她静静地退出了这间病房,双眼却始终徘徊在沉睡之人的面庞上。
——“原来是你,不过为什么我想不起你的名字了?”
下一次,下一次,一定,一定要让你想起我的名字!
心中,立下了如此的誓言,斯卡蒂吸了吸鼻子,重新变回了那副对万事万物都毫不在意的慵懒。
这是面具,也是掩藏。
她推开了病房的门,没有回头。
走出这属于重症监护室的楼层,再迈上楼梯,安静的虎鲸小姐独步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