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只怕是低估了丘富的一双眼。”
丘富在她将要踏入菡萏院时,才如此说道。
脚步一顿,顾茗烟却觉得丘富这般锲而不舍反倒是缠人了。
既然她无意于在盛安建功立业,自是没有必要同他人牵连甚多,到时候再想隐姓埋名做些以前世族的勾当,那便是难事。
“丘管家何须将筹码赌在我的身上?”
轻轻的叹了一声,她还是回过头去:“若你是想打着雪中送炭的旗号上来,大可不必,我从不求人雪中送炭、锦上添花,惟愿他们不闻不问,只以钱财论长度,以用处论死活。”
语毕,顾茗烟顿时收敛所有的锋芒。
将那咄咄逼人都化作嘴角一抹自然的浅笑,指尖抬手将眼前菡萏院的大门缓缓关上,直到那缝隙都严丝密合的,连裹挟着白雪的寒风都无法穿透。
丘富却是站在原地,呆愣许久后才匆匆离开。
这是他第一次,在府中感觉到熟悉感——明明身为大小姐,却和他的志向一样。
而顾茗烟则抬手揉了揉发酸的额角,迈步踏过菡萏院浅浅的积雪踏入屋内,墙壁之上多了几分画卷和装饰,从门而入的桌案上花瓶里还插着寒梅的一簇,孤零零的垂落向空荡荡的椅子。
眼神归于平静,她走至炭盆旁慢悠悠的点燃,便拿了一卷书坐在桌案旁静静的翻阅,门扉大开却也未曾紧闭上,只是闻着浅淡的梅花香,时不时抬起头来,还能看见灰天白雪。
整整一日都无人打扰,顾茗烟却觉得和上一世的生活并无不同。
直到第二日,门扉被一群人轰隆隆的敲响,她只裹着件单薄的外衣,踏雪而出,打开门扉,却看见极少相见的小柳氏,背后跟着春莹和秋梅而来,其后还跟着四五个年纪尚轻的侍从,丘富则刚刚收了手,退回到小柳氏的背后。
同大夫人柳氏那般咄咄逼人,以及眼底化不开的高傲不同,小柳氏曾经是她的侍从,即使如今成为了丞相府的侧室,却依旧是低眉顺眼的模样,温婉贤淑用在她身上兴许正好,说起闲话来又是另一番模样就是。
“昨日匆匆,今日我是过来特意向你道歉,可否入内一叙?莫要染了风寒才是。”
小柳氏的目光落在她那单薄的肩上,还有发红的鼻头和耳尖上。
“那些侍从便无需进来了。”
顾茗烟乖乖的让开一条路来,侧过身子来微微前倾,掩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小柳氏带着春莹秋梅入内,丘富却有些局促的收回目光站在门边。
他到底还是丞相府的大管家,顾茗烟轻叹了一声:“丘管家亦进来吧,遣了这些侍从便是。”
“是,大小姐。”
丘富这才释然了许多,放松紧绷的身子,吩咐几个侍从暂时在门外的小路上打扫积雪,便等待着顾茗烟踏入其中。
顾茗烟只是抬手拢了拢肩上的外衣,缩瑟着踏入房间之内。
屋内冰凉,炭盆之中早已只剩下烧得发黑的炭灰。
小柳氏明显对此十分不满,顾茗烟却只是随意的取了件斗篷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这才径直的落座,伸出手来为她倒了一杯冰凉的茶水。
拿起杯盏,小柳氏眉头紧皱:“他们竟然敢在府中如此苛待?”
“不过是我不喜人照顾,故而将大门紧锁,若是凉水有错,也该是我的错。”
顾茗烟浅笑,她并非是为下人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