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儿看来不过是十一二岁的年纪，瘦弱十分，面色苍白，两颊微微凹陷，一眼瞧来便是营养不良，唯唯诺诺的穿着一身黑衣坐在角落里，略略垂着脑袋，眼里尽是不甘，眼眶却跟着红了一圈。
顾子曦就差没指着他的鼻子骂了。
顾茗烟则是收回目光坦然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又听顾子烟说道：“骂人声音倒是大，爹爹听见又该说你了。”
如此拉拢着顾子曦坐下，可顾子烟看向那孩子的眼里却只有蔑视。
坐在顾子烟身边的顾青洲更是冷冷嗤笑一声：“府中一个灾星还不够，这年节一过，倒也不知道来年能否真的安康。”
顾子曦听罢，也跟着笑起来。
那男孩子唯唯诺诺的看了顾茗烟一眼，同她一对视，又不甘的垂下头去。
“他是谁？”
顾茗烟大大方方的问了背后的春莹，听了他们兄妹三个说了半天也没说到重点，她到的确是没了耐心。
“这位是……府中的小少爷，三夫人所生，生下时难产而亡，同下人们住在院子里，也只有这年节和其他过节时才能出来走动走动。”春莹特意将声音压低了些：“小少爷都多亏了老夫人才活的好好的，只是年岁尚小……”
原来还有个三夫人？
顾茗烟看了一眼那顾青洲，想来这小男孩也算是庶子，但血脉上却是比顾青洲有优势，这么多年来活的唯唯诺诺，只怕也是因柳氏担心自己儿子的地位。
指尖拨弄过杯沿，她之前已然答应了柳氏的交易，如今再为这个小弟弟出头，只怕会引来柳氏的不满，可若是这位小弟弟继续唯唯诺诺下去，那便是白白让这顾青洲捡了便宜。
倒是有些难办。
春莹见她微微出神，又退回到一旁。
就出神这么一会儿，门外已经放了两挂鞭炮，顾致远带着两位夫人迟迟而来，一场年夜饭吃的是你来我往的祝福祝贺，顾致远则是知晓她不知贺词，索性直接带着人掠过了她，也算是全了她这个女儿的颜面。
如此这般，她和那位弟弟倒是唯一不受欢迎的人了。
这满桌大菜是吃不进去，顾茗烟只等着吃完饭之后匆匆回了菡萏院，还问春莹：“我这弟弟叫什么名字？究竟住在哪里？”
“小姐还是莫要管的才好，老爷一直不喜小少爷这般无用的模样。”
秋梅却在一旁小心提点，一双眼有意的打量着顾茗烟。
算来这秋梅应当是柳氏的人，顾茗烟便低声道：“虽然无用，但到底是爹爹的亲儿子，青洲哥哥虽然要将其视作眼中钉处处提防，倒也该知晓软硬兼施，不然照着爹爹万物皆可利用的性子，指不定来日他成年之后又要多生出几分事端来。”
如此说着，顾茗烟更是冷睨了秋梅一眼：“便将我这话原封不动的告诉大娘。”
秋梅浑身一颤，却是不敢再说什么。
可一旁的春莹先是愣神片刻，后又道：“小少爷也算是您血脉相连的亲弟弟。”
“我和他不熟。”顾茗烟冷眼而视：“你只管将他名字和位置告诉我，若是大娘不愿让子烟妹妹亲自做这个善人，我却也是要做的，单单是爹爹亲生骨肉这一点，日后便是大娘的祸患，我同大娘……”
特意将话茬止在此地，顾茗烟在两个丫鬟各色眼神里一拍手：“对了，今日并未看见祖母！”
“大雪封山，老夫人只怕还有几日才能归来了。”春莹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