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真半假的吵了架。
一顿饭闹得不欢而散,顾茗烟还想让他出面帮自己解释一番,只可惜萧祈然是故意带着几分私心,又将这问题给抛了回来。
临走时惟留下一句话。
“今日之言,我便当做你从未说过。离你及笄尚有一年,还可有回旋余地。”
这番话在其他人看来,不过是两人吵架,如今是萧祈然占了上风没了耐心。
可顾茗烟却知道他所说的是今日下午之事,皱着眉头,指尖抚过手边的那束野花,竟是连爹爹和大娘的一句责备都听不见,像是有一半的神思藏在那空间之中,空灵无声,而另一半却是嘈杂不堪,眼前只剩下柳氏苦口婆心的劝她认错,以及顾致远教训着她以下犯上。
明明之前所做之事并无不妥,她和这萧祈然认识算来不过半月。
如何就走到如今这一步?
“来人,将大小姐送回菡萏院闭门思过,不到书院开学,不许出去一步!”
顾致远最后一句话带着桌子被重重砸响的声音。
待到爹爹走后,柳氏却又不甘心的迎了上来,冷声道:“你娘亲之事还未彻底解决,我劝你还是识时务,早些同你爹爹和那七皇子殿下认个错,勿要再惹出这诸多事情来。”
两个丫鬟走上前来带着她回了菡萏院。
才送回来不久的秋梅和春莹一并被关在了菡萏院外,只许在门口递东西,却不许伺候。
想来顾致远亦知晓她出生乡野,若只是闭门思过那便不叫惩罚,还得让她自己动动手。
独坐在这桌案之前,顾茗烟听着院门上锁的声音,抬手一扬,大大小小的木盒药材药酒齐齐落在桌案之上,眼如深潭难以捉摸,而那手腕上的一抹浅金彻底淡化无痕。
仿若当年族长的话还刺在心口。
“这一身毒,终有一日伤人伤己。生来情爱寡淡,伤人不自知。”
而印象里幼时的斑斑血迹,直至长大成年后的血流似海,她藏匿于高楼大厦的阴暗之处,看着红蓝灯消失于视野,也从未有人怀疑过凶手会是一个小小的中医。
而她同样也是手术台上的一位医者,大多是骨头外伤之类。
却也曾因为这无处不在的毒素反而将人送到危险之地。
但有些事情,从来不是她可以控制的。
缓缓阖上眼睛,她只是抬手揉捏过眉心,便稍稍安心了些。
“想到这些亦是无用,兴许那萧祈然不过是想借我真心一用。”
她的心脏并未有任何的问题,故而如今的心疼,不过只是心理作用。
既然没有病,便随它去痛。
她不会再伤害更多无辜之人。
当年她既可以靠着以毒攻毒,和每年一整月的卧床不起,一点点洗去这血液之中毒性。
如今,她也自可以如此做到,只是还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绝对不可能是盛安。
不过是短暂半个月,于她来说,不过是转瞬即逝。
空间之中的时间总是要比现世中的时间慢上一半,夜晚睡觉更可以躲藏其中,以得到更多的时间来将这一屋子的杂书看完,再为萧祈然配好解药。
半个月,七皇子府邸再无人来,而府中的粗茶淡饭也不再供应,一日能有两餐便要大呼万岁,而那日顾子烟亲自送饭来时,却笑说:“七皇子殿下近日来召了一群舞娘入府,想来是喜欢苗条些的女子,只得辛苦长姐少吃些,勿要再胖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