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月高悬,她却不知自己已然在镇国公府停留了几个时辰。
吃着怀中糕点,似还能听见几个小丫鬟和兄弟姐妹们的调笑之言。
可眼前街市行人寥寥,具是行色匆匆,耳边窸窸窣窣唯有小摊贩收拾东西回家的声音,再往按满是贵胄的城西走去,竟是愈发人少,阴风阵阵。
缩了缩脖子,顾茗烟远远的望了一眼丞相府的匾额,却调转了方向而去。
走过西街,绕过杂货铁匠的长巷,便来到这盛安的河边。
到这夜晚竟也有人在岸边洗衣服,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将最后一块糕点也放入嘴里,她只找了昏暗的角落坐着,感觉着河风呼啸而来,耳边碎发都被尽数砸在脸上,却能让她稍稍清醒些。
原来,她也是盛安的一份子。
初入镇国公府,便将这群家人当做是攀龙附凤之人,后来知晓他们一片真心,如今却还是有心利用,将答案告知,就连她这个说出口的人都觉得心寒,那外祖父和几位叔叔,岂不是对她心灰意冷。
想着微微出神,背后却传来细微声响。
未听其声,亦未见其人。
可心中不知为何,却知道是他。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盘坐在这岸边撑着脑袋,任由青丝糊了满脸。
“河边寒冷,不若到我府上休憩一晚,便当做是在镇国公府上住了一晚。”
萧祈然坐在轮椅之上,看着她一身单薄的坐在河边,只想走上前去将人拥入怀中,偏的双腿有疾,他亦不好再妄动内力,身后唯有暗卫跟随,无人上前来照顾,他便只能巴巴的等着。
顾茗烟一手撑着地侧过身子来。
“殿下闲来无事,处处来招惹我做什么?没看见我正在这里悲天悯人,还想着流几滴泪来慰藉一下这千疮百孔的心呢。”
听这话,萧祈然却是默然,只是注视着她那双好看的眼。
的确是要哭了的样子。
丫头说话咄咄逼人,做事亦是强势,可独独这颗心脆弱的很,连带着这眼泪也不要钱。
两厢对视良久,顾茗烟却在那双淡漠的眼里败下阵来,侧过头去。
“殿下还是有事说事吧,我还要早些回去……”
“你的金银都放在朝暮院的床下。”萧祈然开了口。
“你帮我存着。”顾茗烟的表情已然有些松动。
“厨房等着你点菜,霜华亦念着你。”
话音落下,顾茗烟已然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那双眼底染了几分笑意,面上却还忍着,闷闷道:“于公还是于私?”
“不止公私。”
萧祈然无奈应答,对她扬了扬手:“不婚书已成,你便做个霜华一般,陪伴于我身侧的女子吧。”
得到一份承诺,顾茗烟慢慢走上前去,将手递了过去。
“可我不想在盛安待着。”
“你既条件这么多,不若也答应我一个条件。”萧祈然习以为常的为她暖了指尖掌心,低声道:“一年之后,你先嫁于我,占个发妻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