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多余。
待到两个年轻人默契的齐齐别过头去时，他都甚至都已经开始怀疑两人曾在幼时私定终生，而绝非是仅仅认识数月的一见钟情。
轻咳两声，许昌手指蜷曲着叩在桌案上。
“你们两人的理由未免太过牵强，兴许这九仙教当真藏得深也未可说。”
顾茗烟闭口不言似是在思考，萧祈然却悠悠开了口。
“父皇既然关照此事，便绝非是这九仙教出现有异，定然是同前朝后宫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父皇未曾言明，却让我彻查此事，一来是为南临书院文武两院挑选人才，且试探这书院是否已然变了味，二来，便是这瑞阁九仙教之事，如若只是邪教，父皇亦不会让我亲自过来。”
他作为最受宠的皇子，自然知晓父皇每一个动作的深意。
对他这个儿子宠爱，亦并非是与生俱来，而是在他年幼时所表现出的贵气和坚韧，数年征战又无母妃娘家拖累，故而父皇向来是相信自己。
加之自己这双腿终归难成大器，父皇更不担忧自己会为了皇位而父子反目。
“父皇定然是已然找到什么，只是还缺一些证据罢了。”
那不仅是他的父亲，更是这一国之君。
许昌挑了挑眉头：“几年沙场征战，反而叫你更懂皇上的心思了。”
“便只怪这军营之中也不得安生，我一无母妃权势，二无身体康健，三无威信地位，步步行来，早已不是当年那小毛头了。”
萧祈然淡淡一笑。
唯有此时，顾茗烟才不自觉的看向他那指骨分明的手，顺着那些青紫筋脉往上看去，想到她也曾在萧祈然那结实的身子上触碰到长短不一的伤口，如今袖袍加身看不见，可那双凛冽眸子里，却盛着边关的漫天黄沙，叫人看不清明。
“看够了？”许昌出言调侃，倒是鲜少见有女子这般直勾勾的看着男子。
回过神来，顾茗烟倒是摇摇头：“先生的一双眼不染寂寞失落，总是清清亮亮。可殿下眼里总是装着心思，好似每说一句话，心中便要百转千回去。”
她每每看着萧祈然说话之时眼神淡淡，像是沉思什么。
如今，才算是真正的问出了口。
许昌听闻此言只是一愣，反倒是萧祈然扬了扬嘴角：“因为许多东西记不住，在说话之时便要千百遍的思虑过，话要多，却不能让人挑出错处来。”
“天家子弟皆是如此？”顾茗烟蹙眉。
“只有我这般。”
萧祈然说出这句话来时，那双眼却是直勾勾的看着顾茗烟。
被那双眼看的微微出神，顾茗烟却不知为何笑了起来，站起身来要去给茶盏里添些热水，却还道：“直率说话的时候比较好看。”
萧祈然的身子一僵，只怔怔的看着顾茗烟提着茶盏跑了出去。
一旁的许昌却看着萧祈然的那双眼，笑的捧腹不止。
“你呀你，怕是要被这丫头吃的死死！”
尴尬的揉捏过眉心，萧祈然垂眸着面颊发热。
若是顾茗烟不说，他却还并未注意到每每同顾茗烟说话时，心中那百转千回的想法却都只剩下一片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