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大多院落都派了家丁护院们日夜交替看守,以免出事,尤其是角落库房处更是有专人看守,暗地里还雇佣了不少江湖人养在那里。
而七星院虽是老夫人的住处,以前却也只有吴婆一个人操持上下,更没什么人愿意在外看顾,顾致远亦是打着一份任她死活的模样。
回想起来,当年她年幼之时,村中闹了病灾,村外的人不愿卖他们吃食。
还是祖母偷偷派了人送了吃食过来,连带着救了村子里那些吃树皮的人。
病灾将过,她便在一阴雨天气里,听闻娘亲说顾致远同祖母之间积怨颇深,还说,若是早就知道顾致远为争家产便可杀了哥嫂兄弟,以前也断断不会给他半分可乘之机。
细细想来,只怕母子之间的情谊早已散的七七八八。
若非没有顾旭和顾茗烟这般亲孙,只怕照着祖母那副模样,早早便该去。
今日为了顾旭,顾茗烟亦不得不出此下策,且祖母留在丞相府,百害而无一利。
如此想着,她借着尚荣的手从墙上落下。
轻车熟路的摸到了祖母的房边,叫醒了吴婆来开门通禀。
过了一会儿,屋内才亮了烛火,吴婆却是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大小姐进吧。”
想来也是如春莹那般,恨上自己。
顾茗烟干笑几声入了内,尚荣低着头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冬去春来,这屋内还是点了炭盆,暖烘烘,房中摆设多是绣品山水,书架之上倒是摆放着几个首饰盒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奢华模样。
祖母懒懒的靠在床榻之上,见她之时脸色变了又变,却是一直没说话。
自知有错,顾茗烟走上前去,径直的跪在了祖母的床榻边上,将那誊抄好的心法放置于手边,这边则是仰起头来同祖母对视,低声道:“祖母,还请您遂了大娘和爹爹的意思,去城郊别院安度余生。”
话音落下,只见祖母气红了一张脸,甩了手边的拐杖扔过来。
砸在顾茗烟的腿上生疼,她不过继续道:“大娘膝下顾青洲一直想做府中大少爷,将顾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大娘听信我的话,愿意借您以作要挟,再将顾旭攥入手心,虽被人制约,可这是唯一让顾旭正大光明做相府少爷的办法,之后之事,想来顾旭定然会……”
“住口!”
祖母高声怒斥,门外的吴婆慌忙进来扶住祖母。
顾茗烟身形一晃想上前把脉,却被祖母冷眼生生逼了回去,死死咬紧牙关,不再为自己辩解。
指尖颤抖的指着顾茗烟的鼻子,祖母的眼眶都跟着红了一圈。
“祖母从不在乎是府中大宅,还是城郊别院!祖母在乎的,唯有你同旭儿这两个亲孙!”
“平日若非我护着,那些个下人都敢打他使唤他!若是祖母离开这,日后谁还会护着他?你吗?”
声声质问,祖母声音颤抖,眼里都蓄满泪水。
顾茗烟抬起头来,执拗道:“我护不住他,可来日他便有本事自己护着自己。祖母如此将他绑在身边,为他遮去那一点风雨,可他始终碌碌无为,只配做个任人嘲笑的庶子!”
话音刚落,顾茗烟便觉得肩上一疼,瓷碗砸落在于她的身后,散落成碎片。
吴婆堪堪稳住祖母,怒斥道:“大小姐!她是您的祖母,你同夫人在村中生活时,老夫人日夜挂念,想尽办法卖了珠宝首饰只为让你们母子吃上一顿饱饭,如今您却要将老夫人同小少爷生生分开,当真是不顾半分情分了吗!”
见祖母气得攥住了心口,顾茗烟心有怨言却再不敢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