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室离她的菡萏院倒是不远,石头砌的房子,缝隙都由粘腻的泥土填塞的满满当当,最后变得干巴巴直到裂开,缝隙里长出杂乱的草,整日都透着股子的怪味。
一扇铁门便是唯一的出路,铁门上倒是有个小栅栏,可以塞进一些干粮,大多时候是惩罚府中犯错的下人,如今顾茗烟也有幸能到其中窥探一二。
下人们不冷不热的将她推进这暗室。
唯有看门人好心的送了张凳子进去,初春的日子在这暗室里却是闷热异常,此时顾茗烟倒是庆幸自己身上的舞衣轻薄舒适,这才将面纱摘下放在膝上,银白月光透过小栅栏散落在脚边,她便寻了所有的干草糊在墙上,勉强靠着。
“大小姐吃些东西吧。”
栅栏外的看门人塞了张干饼来,又勉强塞了半满的水袋进来。
“谢谢你。”
收下东西存放于空间之中,她才酒足饭饱的归来,还用不上这些。
不过多时,门外似是传来了窃窃私语之声,而那看门人也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女子轻笑声。
顾茗烟缓缓抬起头来,门外的人已然遮去她大半的光亮,透过那栅栏看向她:“因果循环,这是你的报应!”
顾子曦眼里布满血丝,死死的拉着那栅栏看向暗室之内。
唯一一缕完整的月光照亮了顾茗烟的左眼,她在黑暗里凝视着顾子曦脸上的愤恨和癫狂,隐约还能听见细小的叽叽喳喳的声音。
“若你并未找人玷污了心蕊,今日也不会险些葬身火海。”
“放屁!”
顾子曦叫骂出声,鞋底踩着门板用力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只要你现在将祛疤淡痕的伤药给我,我马上就能让人放你出来,不然……”
“给你这般卑劣之人,纵然是我亲妹亦不配。”
冷哼着打断了她还未说完的话,顾茗烟旋即阖上眼,只留下那长睫之下的一片阴影。
顾子曦恨不得穿过这栅栏将她一张脸都撕碎。
一旁的丫鬟慌忙的拉住她:“小姐,咱们还是早些离开吧,若是被老爷知晓您……”
“闭嘴!将东西放进去!”顾子曦重重的用什么东西砸在门上,那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剧烈响起。
“就算她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顾子曦的声音渐渐远了,而顾茗烟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旋即有什么东西被一股脑的扔到了暗室那终年泥泞的地面上。
“叽叽——”
十几条又黑又大的老鼠还被门口的人塞进来,在黑暗里叫嚣着擦过顾茗烟的脚边裙角,惊得她猛地一缩脚,不可置信的看向那栅栏:“你们就不怕爹爹责骂你们吗?”
门外的人有一瞬间的犹豫,可还是将那布袋子里剩下的老鼠也给赛了进来,连带着那小小的栅栏也被用一块黑布遮挡住。
眼前再没有任何的光亮。
"叽叽喳喳——”
黑暗里传来那令人寒毛直竖的声响,顾茗烟却还坐在那凳子上,一动不动。
暗室里,浅金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又消失无踪。
细碎的声响也在黑暗里被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