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试当日,众人皆忙碌不已。
萧祈然起身更衣,屏风之外的魏白已然悠悠开口:“书院中下仆一一清查过,只是背后之人做事隐蔽,两名内应被发现时已然自缢于屋内,似是生怕旁人不知晓他们内应身份。”
末了冷嗤一声,魏白眼底仍是一片阴郁。
这是挑衅。
屏风背后的萧祈然面上风轻云淡,一柄折扇在手,应许先生之言并未着武装,倒是一身青衫白衣的素净模样,淡淡瞥过魏白:“她可安生在医馆待着?”
“顾小姐清晨时起,好似在帮余大夫整理诸多止血化瘀的草药,并无去看武试的意思。”魏白对这个‘她’字也算的上是烂熟于心。
“如此便好。”
萧祈然神色淡漠几分,心中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那日出事后,他便悄无声息的将这郊外书院给从下至上的肃清调查一通,而夏子骥竟也能全然放心的将此事交由他一个皇子来做,倒也是耐得住性子。
夏家虽愿意依附于他,可暗地里却也是遥遥观望,只当是表个忠心脱去前些日子小试欲杀顾茗烟之罪,此时安安分分的听他差遣,并无异动,反倒是有异。
心中不安多时,萧祈然临走时仍不忘嘱咐魏白一二:“霜华伤口未愈,又劳心她之前伤人之事,你便叫尚荣紧紧跟着,但凡那夏子骥有任何异心,便通报他人将其制住,断不可叫他再伤人。”
魏白拱手答应,眉头紧蹙:“夏子骥欲杀人在前,顾小姐为何还能为他着想?”
“她的心思几人能知,只得处处照看便是。”
萧祈然啪的一声展开了折扇,其上湖水粼粼,唯有岸边垂柳干枯无叶,乃是盛安冬日湖景,身上书生气尽褪去干净,唯留下一片冷然。
将头一低再低,魏白只怕许先生看了又要生气。
殿下同顾小姐,倒都是不愿藏着掖着的性子。
……
与此同时,余皓回答学生的间隙,背后的乖巧学生已然没了踪影。
顾茗烟套了件宽大的老旧长袍,粗布料泛灰着些许深浅不一的斑驳痕迹,其下却是黑色衣裙紧缚,黑缣手套包裹双手,金丝银线制了手环项链佩戴,脸上抹了些许香灰压下红润脸色,些许胭脂水粉,便叫她看起来雌雄难辨,病弱之色于面上。
夏子骥负手而立,见她这副模样反倒是奇怪:“你这装扮如此显眼,是生怕别人看不出你来?”
“并非如此,前几日外祖父受伤,有一支珩大夫相助,自小毒物浸泡双手,神色枯槁,身形瘦弱,又是外族之人。”顾茗烟拢了这老旧长袍,边晃到夏子骥身边,只露出半张脸来:“支珩如今被困府中,我来代替便是。”
“为何找了个这般身份?”夏子骥信步往前走,轻咳两声示意他跟上。
“他是个小人物,又正好识毒。比起说是顾小姐看出其中端倪,为我招惹祸端,倒不如说是这支珩看出问题来,日后叫他们去找支珩麻烦就好。”顾茗烟浅浅一笑,掐了掐嗓子说话,听起来倒是雌雄难辨了。
夏子骥偏头同她对视:“你同这支珩有仇?怎的想将这灾祸引到他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