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个病人,顾茗烟又笑着为霜华看了手上伤口,确认那次自己做错并未对霜华造成太大问题,才低声道歉后,又如一阵风似的去往季淮的院子。
小姐情绪起伏未免太大。
霜华如此想着,只命人暗中跟随保护,自己则去寻萧祈然。
事无巨细的将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一告知——唯有今日顾茗烟同萧逸然在一起时,四周几乎都被萧逸然严防死守,并不知详情。
萧祈然懒懒靠在凭几之上,俊美的面容此时显露出几分疲惫来,直至说及医馆之事方才眉头紧蹙,稍稍抬起身子便将手中名册砸在桌案之上。
“便是有这不知轻重之人在,我天楚大夫才寥寥无几。”
身旁下属各个都眉头紧皱,他们于边关镇守,大小战役数不胜数,若军中无大夫,便不知每年要离世多少兄弟,且军营中的大夫甚少,纵然萧祈然有心相护,可仍有些年老的大夫后继无人,唯有离去归乡寻得子孙继承衣钵。
如今好不容易许先生有了栽培医者的想法。
却不曾想到有许先生的庇护,竟还有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寒了医者心。
“小姐今日也算小小惩戒,只是霜华见那几位公子并无悔意。”
“若是有悔意,我天楚也不会沦落至此了。”
萧祈然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张了张嘴便想让人叫顾茗烟前来探讨此事,可又冷不丁想起凤凰的事儿还担在顾茗烟的背上,当即改了口:“你去将许先生请来,如今这医馆之事是不得不搬上台面了。”
“是。”霜华匆匆离开。
身旁魏白同样是眉头紧皱:“殿下,恕属下直言,您未免纵容小姐太过。”
“何解?”萧祈然眼底覆上冰霜,倒映出魏白上前跪下的身影。
“顾小姐出生时天生异象,曾有人扬言此乃不祥之兆,且并未听说那时她背后有一只金凤。如今她身份未明,且时至今日也未能真正的为您治好腿疾,却为您惹出不少麻烦,今日又同四皇子私下见面……”
种种行为,足以说明她身份有异、意图不明。
魏白感觉如芒在背,没敢继续说下去,只得沉默以对。
萧祈然却重重呼出一口气来,满室压迫总算消散些许。
沉默良久,方见萧祈然靠回凭几之上,神色淡漠的看向魏白:“言之有理,自一开始我便未曾真的相信她。”
“那殿下您同霜华……”为何又对她百般纵容!?
“我和霜华,可从未向她表露过各自的喜恶。”萧祈然的眉头轻轻扬了,修长的指尖正翻开了方才他看到一半的名册,只见顾茗烟三字赫然在名册之上,他不过以指腹细细摩挲过那三个字:“但相处日久,我如今反倒是不太在意她的身份了。”
“殿下!您既然未曾以真面目示她,如今又为何不在意她身份了?”魏白急急说道。
“情爱二字,我也并非全然不懂。”
啪的一声将这名册阖上,萧祈然闭上盈满痛苦的眼,怔神道:“我不向她表露喜恶,她也从来不过问。我不向她说明事理、亦从未强求过她做过什么,她仍是做了……”
闭上眼的黑暗里,四处都是她的影子。
兴许开始是带着一些这丫头有趣的想法,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可之后他将自己的喜恶和小习惯细细藏起来,以无微不至四个字妥帖的将她护住,时不时伸以援手,又时不时的放任她去结交众人,可黑暗里,亦是他叫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拿玲珑束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