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究竟是看出了她并非是原主。
还是原主本身就不是她的女儿?
顾茗烟感觉脑子里的某一根弦啪的一声断开,炸的她一时找不到北。
眼前的白风染仍是她幼时所见的模样,面色清冷,平日也算是严厉,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母亲,如今白风染却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你的生母是我挚友,当年我一意孤行愿意嫁于顾致远为妻,待知晓痴心错付时,如今新帝登基,镇国公府荣光不再任人欺凌,仅靠着我同丞相的夫妻之情,方才能保全镇国公府上下。”
白风染将那些旧事款款道来:“我早已无离开机会,可我那挚友却无端遭人追杀,又身怀有孕的投奔于我,于是,我们便想了个办法,为我二人脱困。”
“娘亲,你是骗人的吧。”顾茗烟瞳孔微微收缩着,不可置信的反握住白风染的手,连肩膀都跟着颤抖起来:“怀孕之事,怎可……”
“听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白风染认真的拉住她的手臂,那目光仍然是轻轻柔柔的:“纵然你并非是我所生,可我相信这许多年来的母女之情做不得假,你既是我认下的女儿,便是我亲生,不过区区血脉,你便要不认我这个母亲了吗?”
“怎会如此!”
她可还记得幼时娘亲所做之事,种种皆是为她好。
白风染见她这般,终是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柔声道:“正因我信这母女之情,才不忍欺骗于你,若连我这个做母亲的都欺骗你,那你在这世上岂不是无一可信之人了。”
“您说的对。”
顾茗烟缓过神来,重重的点了点头,心里仍是暖暖的。
这句话,从未有人对她说过。
白风染稍稍安抚过她,方才继续说道:“我假意怀孕,实则是以她的孩子做为替代,你出生后除了六月飞雪,剩下的种种蹊跷事儿便是我同她一并商量着做的。”
“可为何……”
“我要名正言顺的离了相府,寻得一处平静之地度过余生。而她,却希望你的出生悄无声息,平安顺遂的度过这一生,便是各取所需。”白风染轻轻笑着:“我当时还同她约定,要同她一起去往四海看尽天下,终是都败在个情字上。当年我带着你离开相府后不久,她也曾日日陪伴着你,可恍然有一日,她连个字条都没留下便走了……”
白风染脸上划过一丝落寞。
“自那日起,我便只有你了。”
镇国公府已然做不了她的靠山,而她也答应过要让顾茗烟平安顺遂的度过余生。
顾茗烟总算知晓为何傲然的娘亲,愿意在山中度过无数个寂寞无光的黑夜白日,也总算知晓为何她总是习惯了咬牙默默忍耐。
是被情字磨去了傲然的平凡,也是被她这个‘女儿’托起的清贫生活。
寥寥数语,顾茗烟却觉得眼前模糊一片,盈盈泪水满在眼里不敢落下,生怕叫娘亲看了伤心。
可白风染只是轻笑着将她拥入怀中,手心抵着她的后脑轻轻摩挲。
“希望你不会怪我让你过这许久苦日子。”
“不怪。”
“那你可曾想过自己的生母另有他人,比我好些的娘亲?”
“您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