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里间,宽大床上,明黄色被褥质感上乘,其下垫着近似的丝绸,一中年男子半靠在枕上,手里攥着文书,向众人投来目光。
李星瞬间就觉得浑身上下一览无遗一般,所有秘密皆被这一眼看破,不敢同他对视,看见床边站着两身穿红袍的老头,用奇特眼神看着自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
“吉儿来了?过来,许久不曾同你聊聊了。”李世脸上露出抹微笑,放下文书向四皇子招手道。
李吉闻言十分激动,主动上前坐到床边道:“父皇,儿臣听母妃说您病了,实在放心不下,便自作主张进宫,请了江南的星先生过来。星先生妙手回春,儿臣前几日受了风寒,也是许久不经好,先生稍施秘法,却是一丝病根没落下!”
“你能有如此心思,朕十分欣慰。西南流沙国近日进了批上好的香料,待会回府可带些回去。”李世接过他亲奉的茶,抿了口,看向李星,二人对视。
李星只觉这皇帝虽然两鬓染上些许白,同那日梦中人一般,仍然是十分英俊的。
轮廓方正,五官雄伟,眉眼锋利,只一眼便可让人知晓厉害。
此时同那锐利三角眼对视,李星却不觉害怕,甚至莫名生出股熟悉感觉来。
他整理下袖子,合拢鞠躬道:“陛下万安。”
“星大师请起,不必多礼,”李世微微眯起眼睛,转口道:“朕是否与大师见过?”
“未曾。”
“这可就奇怪了,虽说不曾见过,然则朕却觉得大师十分熟悉……”李世点头道,“敢问大师修的是何种道法?师承何人?”
这可将李星问住了,他心里转了几圈,脸上却是不显,笑着道:“在下修的是偏门的法术,命唤“近天术”,乃是亲近自然的意思。师父他老人家特意嘱咐在下,不可泄露他之性命,不敢欺瞒陛下。”
“无妨,宗派法规,朕不怪你。”李世若有所思地点头,顿时便咳嗽起来,李吉在一旁连忙道:“父皇,您身子要紧,若不然,让大师给您看看?”
“陛下……”红衣老者出声提醒,李世只摆手,将帕子随手丢到盆里,道:“让大师试试也无妨。劳烦了!”
“在下荣幸之至。”李星简直将那方寸的场面功夫发挥到极致,终于不用再装世外高人的样子,打定主意赶紧看病高级跑路,也不顾那两个老头虎视眈眈的目光,向皇帝再一鞠躬,便有侍从端了凳子,坐到床边。
李吉见状连忙起身,在一旁巴巴地看着李星将黄色枕笼放好,仔仔细细地将父皇的手腕放在上面,心一瞬间跳到嗓子眼。
“大师将用什么法术为朕医治?”李世绕有兴趣的样子,又道:“大师竟是如此年轻,难道这仙家秘术,还能有养眼驻容之效果?”
“陛下请稍安勿躁,在下先为您诊断。”李星只不回答他所有问题,此时集中注意力,再睁眼时,瞳孔瞬息闪出绿光,直将皇帝紧接下去的话语都止住了。
由各种声波组成的世界中,那两个老头如同两个嘈杂的声波源头,在角落自我束缚着,并不打扰到李星的行动。
顺着眼前这散发着奇特波动的身体,李星皱起眉头,暗道:“这皇帝的生命元素怎么会如此稀少?还有,这是……”
现实中,只见二人仅以手腕相连,一阵绿色光芒从相接处温柔地迸发出来,紧接着,蔓延到李世全身。
那长胡子红衣紧张要动,却被伙伴拦住,微不可闻地摇了摇头。
李星眼中银色与绿色光芒交织,头发无风自动地飘扬起来,整个室内仿佛都因为他,而逐渐暗淡下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点温柔绿光上。
慢慢的,随着光芒重新回到室内,李星眼中的光芒缓慢散去。
皇帝从光茧中破茧而出,仿佛刚从某个美梦中醒来一般,摇摇头震惊道:“大师!您可真是有大修为!”他伸出双手反转看看,又巡视四周一圈,道:“这风寒顽疾却是折磨了我数日,如今头却是不痛了。”
“太好了,父皇!”李吉喜形于色道,连忙上前握住他双手,道:“儿臣就知道父皇吉人天相!”
李星慢慢站起身子,稍微踉跄了下,李吉见了连忙扶他。
“大师!您怎么了?”
“无事,不过有些虚弱……”李星将左手背在袖中,道:“在下以法术为陛下疏通了经络,但病根还是需要静养才能根除。陛下最近是否进补许多?”
李世点头。
“这病较为奇特,陛下这几日最好停了进补,待过几日在下寻个法子,或许能为陛下将这病根除了。”李星说话有些费劲,勉强向皇帝行礼,道:“在下有些不适,还需回去修养,先行告退。”
“莫非是耗费太多法力?”李世见他一副随风倒的虚弱样子,联想到自己精力充沛,不由得大为感动,道:“礼思,送星大师回府休息!”
“嗻!”
李星再也无暇去分辨屋中众人话语,只觉左手已经失去知觉,紧接着,那点可怕玩意仿佛瘟疫一般,要沿着手臂往上流窜,直至他的心脏!
“贤弟!我们到了!”李吉一脸欢乐样子,回头唤他时,瞬间被惊到,连忙扶住他,问道:“贤弟,你怎么了?!”
“没事……”李星虚弱摆手道,“寻间安静屋子给我,给我一盆水……叫,叫宇哥来!”
“好……我马上去!”李吉见事出紧急,连忙将管家唤来亲自安排,又见李星态度坚决,只能退出,将房门关好,道:“贤弟,有事立马唤我。”
李星点头却不回他,发出一声痛苦而无声的低吼,他浑身上下的青筋爆出,脖颈处略微青蓝色的细血管如同气根一般蔓延到脸上。
他喃喃呓语,转瞬间,身体从实体逐渐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