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英不喜外出,虽然交友广泛,但大多都是通过画作在网上交流认识的,比如今天来酒吧找他玩狼人杀的这群人。
身为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虽长得好看,却很宅,对社会经验的缺乏,使他难免看人不够准,一不小心就会结交到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比如前段时间一直纠缠他的郭恺。
每当梁英碰上这种人的时候,都是叫经理出面帮他处理的。
如果不是那天差点闹出人命,经理后怕之余把这事告诉了梁英,梁英怎么也想不到,来买他画的竟是甄丧。
梁英第一次遇到甄丧是在两年前的一个画展上,但甄丧并未看见自己。当时甄丧买下了全场最贵的一幅画,还没焐热,转头就送给了跟在他身边的一个男人,据说是他的助理——梁英从店内的监控中辨认过了,绝不是他那天带着的那个男人。
梁英在监控中第一眼就看上了现在跟在甄丧身边的这个男人,高大、帅气,桀骜不驯,像是一匹奔跑在幽暗森林里的黑马,不期然地闯入他的视线中。而刚刚对视的那一眼,更是让他怦然心动。
与监控中相比,显然真人更具魅力,尤其他的眼神,是冷酷的,也是坚毅的,像落入池中的一滴墨,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化开这抹浓重的黑色,然后再给他添上更多的其他色彩。
这个男人分明就是一副不愿意供人驱使的模样,怎么会跟了这样的老板呢?
梁英遇到最坏的人也不过是郭恺那样,他从来没见过像甄丧这种,明明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漫不经心的,叫人以为他只是在开玩笑,但说话时的眼神分明偏执、认真,让人又不得不相信他是真的会作出那么疯狂的事的人——甄丧不喜欢有人肖想他的助理,连看一眼都不行。
梁英有向他的网友们打听过甄丧的事情,除了知道他是商圈锦鲤以外,也知道他的私生活很乱,身边的助理一个接一个地换,男的女的都有,但大多是男的。
如果甄丧今天没有带他这个助理来酒吧,那他的心思也许很快会淡忘,但他们来了,还被他看到甄丧对他的助理并不好,这就让人有些不甘心了。
“你……你怎么不说话?”梁英看向一旁面无表情的萧天霸,他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有些迫切,也有些炙热,“就算他是你老板,也不能这么对你吧?”
萧天霸看了一眼那只手,皱着眉头将胳膊往后一扯,脚也往边上挪了挪,十分露骨地与梁英拉开了些许距离。
梁英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排斥,手有些尴尬地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对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梁英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缓缓放下了手。
萧天霸对他的反应丝毫没有兴趣,他对所有符合甄丧审美的人都没有好感,更别说刚才还被这个人碰了一下,他没动手就已经算给甄丧面子了。
梁英两头都没讨到好,一脸沮丧地站在原地,直到经理轻轻推了推他。
“老板,还是交给我处理吧。”经理小声道。
梁英心灰意冷的点点头,正欲离开,甄丧却叫住了他。
“梁老板请留步,我的话还没说完。”
“还有什么事?”梁英一脸愤恨地转过身,由于他不擅长与人吵架,只是把声音放大了一些,脸就红了。
“这画怎么卖?”
“两千万!”
“嚯!涨价了。”
“是啊,甄老板你买不买?”
“买,为什么不买,现金还是刷卡?扫码也行。我不差钱。”
“……”恶劣!太恶劣!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劣的人!
梁英快被气死了,转头看了萧天霸一眼,更气了。
他怎么就跟了这么个性格恶劣的老板呢!
梁英想不通,真的想不通,气到一屁股坐在了甄丧对面,想用眼神杀死甄丧。
眼神杀施展了两秒,就被画给阻隔了。
“……”梁英一头雾水地看着萧天霸。
萧天霸一只手抓着画框,侧着身体面向甄丧,目光中有警告的意味。
甄丧摇摇头,有点无奈。萧天霸根本没觉察到梁英对他的心思,仍然以为自己对梁英感兴趣。真是个迟钝的男人!害他在这儿吃了半天的干醋。
不过,迟钝也有迟钝的好,至少降低了花心的概率。
想到这儿,甄丧心里总算没那么酸了。
“甄老板,画还买吗?”梁英起身,越过画,看向甄丧。
“买,不过在买之前,我有一个疑问。”
“什么?”
“我跟人打了个赌,赌这画的意义,不知道能否请梁老板指点一二?”
梁英对甄丧突如其来的礼貌有些不适应,心生警惕的说道:“没什么特殊的意义,心情不好,外面又下雨,我看着画板想心事,越想越钻牛角尖,等回过神来,就有了这个黑色的漩涡,本来想当废作毁了的,刚好雨停了,我看到了窗外的彩虹,那一刻又觉得心情好了,就又在上面添了些颜色。我画这幅画,整个过程都很任性,你要问我有什么意义,我也说不上,这大概就跟写日记一样,不过就是记录了自己那一刻的心情。事实上,那天心情不好的原因我早就忘记了,现在就记着那道彩虹很美,虽然它出现得短暂,不足以点亮整个人生,但它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微不足道仿佛都有了意义。”
无论对任何人,只要说到画画,梁英就会不自觉地认真起来,连话也变多了。
甄丧也并未打断,直到梁英说完抬眼看自己,他才转头对萧天霸说道:“看来,是你赢了。”
“你也猜对了一半。”萧天霸指的是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