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城外。一条浩浩荡荡的大江奔涌而过,江面宽阔,足有千丈。大沧江。云河郡境内最长的一条江,蜿蜒数千里之地。正是清晨十分。苏奕穿着青色布衣,一个人沿着大沧江畔一路往北行去。一边走,一边感应着天地间的灵气变化。观山河之势,察天地之象。这便是所谓“风水堪舆”之道。眼下苏奕虽没有修为,可前世的阅历和眼界还在。这让他从山川河流的走势之中,便能洞察到天地间所分布的灵气。各个地方的灵气皆不一样。他沿着江畔走了足足十多里地,终于站定,目光中泛起一丝满意之色。前方是一片大山,峰峦如聚,常年笼罩雾霭中。云沧山脉。绵延八百里之地,与大沧江接壤。“再往前,就是让广陵城百姓谈而色变的云沧山‘鬼母岭’了……”苏奕负手于背,目光远眺。很多年来,鬼母岭被视作“不详大凶”之地。传闻很久以前,那里是一片战场遗迹,阴煞之气极重,据说常年有凶恶阴森的鬼物出没。广陵城中流传的许多鬼故事,大多和“鬼母岭”有关。“阴气锁山,煞雾不散,这倒的确是一处阴魂厉鬼的‘福地’。”半响后,苏奕收起目光,心中轻叹,“可惜,我还没有修为,否则,倒是可以去走一趟,抓几条厉鬼帮自己搜集山中灵药,这样的话,就不必辛辛苦苦跑来这城外偏僻之地修炼了……”这世上的确有鬼!而苏奕更清楚,鬼物分作阴魂、鬼魅、鬼怪、鬼灵等等。大荒九州中,来历最诡秘的“西溟鬼皇”,最初就是一个诞生在古战场中的“鬼物”,堪称鬼修中的传奇。“这里的灵气虽然依旧很稀薄,但对现在的我而言,已经很不错。”苏奕最终决定,在此地修炼。这是一片桑树林,毗邻大沧江畔,前方便是云沧山脉,藏风纳水,山川之势于此交汇,勉强已算得上一块“灵地”。一阵江风吹来,空气中流动的灵气让人心旷神怡。呼~苏奕长吐浊气,身心渐渐澄澈空灵,仿似月满碧空。而后,他徐徐拉开架势,演绎松鹤锻体术。“果然和在文家修炼时不一样……”仅仅片刻,修炼中的苏奕就察觉到,附近十丈之地的虚空中,有丝丝缕缕的稀薄灵气朝自己涌来,浸入体内。似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而他那一身的气血开始变得圆润而活泼,犹如在欢呼、在雀跃、充满了沛然的活力。苏奕很快摒弃这一丝杂念,身心沉浸于修炼中,浑然忘我。日上中天,已是晌午。这一次,苏奕足足修炼了三个时辰!还好这片桑林地极偏僻,紧挨着大凶之地鬼母岭,人迹罕至,倒并没有人打扰到苏奕的清修。啪!蓦地,苏奕身上筋骨传出一道脆响,犹如凿开了一层躯壳壁障,一身气血如长江大河般澎湃游走。此时的他,身如万古苍松,接天通地!而身上那沸腾活泼的气血,则仿似仙鹤振翅,遨游碧霄,逍遥自在,充满玄妙的神韵。松与鹤,动静相宜,虚实相生,形意兼备!这一刻,松鹤锻体术的精髓和神韵,已被苏奕彻底掌握。而他也由此一举迈入搬血境初期!搬血境是武道第一境,乃修炼之始,大道之基,分作炼皮、炼肉、炼筋、炼骨四层。时隔一年,苏奕终于在今日此时,重新拥有了修为!锵!一缕熟悉的剑吟在苏奕脑海中响起,透着欢愉和激动。九狱剑!“你也在为我高兴么……”苏奕眼神泛起微妙异色。前世时,年少的自己刚开始修行,九狱剑就伴随在身边,陪自己一路征战大道路。直至转世前,以自己那称尊大荒的“玄合境”恐怖修为,却都没能勘破九狱剑真正的秘密!它的来历。它那剑身上封印的九层神链。都充满着神秘的色彩。苏奕可以放下毕生所累积的泼天财富、不世功名。唯独放不下的,便是九狱剑!于是,在前世转生前,苏奕毫不犹豫将毕生记忆封印于此剑中,并携此剑一起转世。此剑如命,不容割舍!很快,苏奕摇了摇头,开始静心体会自身气息的变化。“吐纳灵气来修炼,果然非同一般。”觉醒前世记忆后,他在文家苦修了三天。可加起来,也远比不上在这大沧江畔修炼的三个时辰。天壤之别!“若在此修炼,只需三天,便可让我臻至‘炼皮’圆满地步。”想到这,苏奕摇了摇头。“若仅仅只为提升修炼境界,对我而言易如反掌。可今世重修,我求的乃是超越前世之道!”“要办到这一步,必当在每个境界稳打稳扎,步步为营。”“切记,一定不能操之过急。”苏奕暗自提醒自己。搬血境为武道第一境。此境虽最基础,但也最重要,足以影响以后道途能否走得更长远。他用“松鹤锻体术”修炼,为的就是在武道四境,锤炼出远超前世同等境界时的根基!“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若有足够的钱财,在城中购置一些药草,每日修炼后,以药浴养体,炼化药物精粹,足以进一步改善和提升体魄之力。”“接下来,得找机会赚点钱了……”苏奕正在思忖以后的修炼计划。忽地,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风中飘来。苏奕扭头,就见在鬼母岭方向上,远远地有两道身影走来。一个长袍老者,一个紫衣少女。长袍老者脚步虚浮,清瘦脸颊惨白,一边走一边剧烈咳嗽,咳得气都快喘不过来气。紫衣少女陪伴一侧,清艳绝伦的鹅蛋脸上写满担忧。她紫衣飘曳,一根白玉带缠绕盈盈一握的腰肢,身材高挑,姿色竟是极其出众。更难得的是,她身上有着一股迥异于寻常人的清贵之气。“无论这老者,还是这少女,明显皆是久居上位者。”苏奕只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可正当他打算离开时,却又顿足,再次将目光看向那长袍老者。顿时,他又有了新发现,眸子深处不禁泛起一抹异色。长袍老者和紫衣少女也早已注意到苏奕,本没有当回事。可当苏奕目光第二次看向长袍老者时,那紫衣少女不禁蹙眉,俏脸浮现一抹愠色。“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人!”她俏脸寒霜,瞪了苏奕一眼。苏奕一怔,这姑娘脾气很大嘛。“紫堇,莫要失礼,你心中就是再牵挂爷爷的伤势,也不能把火气洒在无辜者头上。”长袍老者声音温厚,“为人处世,当克己复礼,非礼勿言。如此,才能保持灵台宁静,不为心中六贼所困。”被叫做紫堇的少女苦恼道:“爷爷,你都伤成这般样子,还来教训我,我哪有心思听啊。”长袍老者失笑摇头,旋即朝苏奕微微拱手,“若有得罪,还望小友包涵。”说着,猛地一阵剧烈咳嗽,咳得额头青筋凸显,似要把心肺都吐出来。“爷爷,您莫要再说话了。”紫堇俏脸写满担忧,焦急无比,小心搀着老者的手臂,“等回城了,我找最好的医师为您疗伤。”便在此时,苏奕忽地开口:“这种伤势,寻常医师可救不了,若继续耽搁下去,不出三日,必有死无生。”紫堇气得瞪大眼睛,怒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诅咒我爷爷死?”却见长袍老者苦笑道:“紫堇,这位小友说的不错,爷爷的伤,几乎已无药可救了。”“这……”紫堇如遭雷击,伤心欲绝,颤声道:“爷爷,我决不会让您出事的!我这就带您回云河郡城。”长袍老者笑道:“莫慌,生死之事天注定,我戎马一生,早已看淡了。”说到这,他目光重新看向苏奕,眼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