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本来的三分酒意散了个干净,脸色沉了下来,要说哪个府里都不少见有丫鬟小厮看对眼的,可这私下里胡天海地闹出动静来也不免叫人觉得恶心。
其他人脸色也称不上好看,大过节的闹出这么档子腌臜事儿,还不知道是谁院子里的奴才,人人都觉得晦气。
只有低着头的安氏,胸腔里那股子郁气散了个干净,她抿唇抑住笑意,只迫不及待想要看看,俞桃那个贱人还再怎么勾人!
武宁候只见母亲脸色不好,冷着脸让常海进去抓人。
乔嬷嬷也赶紧吩咐几个伺候的婆子进去,听着里头就是成了事儿的,怎么都不能叫那等子低贱的奴才衣衫不整拉出来,污了主子们的眼。
里头那小厮也就是钱氏的儿子李秦,只潦草穿好衣裳便被拽了出来,让常海踢了一脚,惨叫着扑倒在地上猛磕头,还一个劲儿的求饶——
“哎哟,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主子饶命啊,奴才跟老太君院子里的丫鬟两情相悦,情不自禁,是奴才污了主子的耳,求主子饶奴才一条贱命吧!”
“混账!”萧氏闻言身子晃了晃,面色铁青喊出口后,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她荣威堂向来规矩森严,如今竟是出了个跟人私下里苟且的丫鬟,这简直就是守着满府的人往她脸上扇巴掌。
跟在后头伺候的芷秋倒是眼神闪了闪,不会是俞桃吧?她赶紧低下头,余光却一直幸灾乐祸瞅着假山里头。
她和若言都在萧老太君跟前伺候着,红梅已经快要成亲了,让人听见下意识就道是俞桃。
大夫人乔氏不动声色扫了安氏一眼,眼神中闪过嘲讽,只安静扶住萧老太君,面上半点表情都不露。
安氏用帕子拭了拭唇角掩住笑意,蹙眉上前屈膝:“这瞧着是我院子里的奴才,都怪媳妇治家不严,才叫奴才这般无法无天,还请母亲息怒。”
说着她叹口气有些遗憾道:“里头不会是俞桃吧?本来媳妇是想讨俞桃给他们说亲的,没想到俞桃嘴上说不用,私下里竟然……这真真是,母亲您罚儿媳吧,千万别自己气坏了身子。”
二夫人轻飘飘扫了安氏一眼,温声附和:“这等不知廉耻的奴才,还是早早发卖出去才是,没得教坏了府里的下人。”
一直在府里不怎么有存在感的二爷翟远东皱眉拽了拽陈氏的衣袖,陈氏见状抿唇不说话了。
翟远林本来没认出李虎,可他一听是荣威堂的丫头,又听安氏如此讲,做了那么多年夫妻,谁还不了解谁啊?
他冷冷盯了安氏好一会儿,到底没说什么,只心里憋着一口气。
李虎还在大声求饶,喊得萧氏脑仁儿疼,她心疼俞桃那么久,哪怕她想着出府嫁人,她都想要成全一二,没想到就是这个她最喜欢的丫头打了她的脸。
武宁候剑眉一拧,淡漠狭长的眸子扫了眼还在磕头的李虎,心里莫名不痛快。
他上前扶住萧老太君,这未鸢湖边的惊喜自然是不用看了的,惊喜变成惊吓,不管翟三爷准备了什么,都没有再看的必要。
“将人带到——”
“给各位主子请安。”突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打断了武宁候的冷声吩咐,随即那如桃枝儿般的娇人,端着盛披风的托盘从荣威堂那头小道上过来。
俞桃面色有些忐忑不安,她见所有人都朝她看过来,赶紧恭敬跪了下去:“奴婢奉命给老太君送披风过来。”
安氏闻言猛地抬起头,脱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见众人都看着她,她这才紧了紧帕子,朝着假山方向看了眼,欲盖弥彰解释道:“里头不是荣威堂的丫鬟吗?难道是红梅?”
萧氏挑了挑眉,见安氏这样子,她突然有些怀疑起来。
武宁候微微眯了眯眼,心里那点不虞随风消散再不见踪影,他也不管安氏脸色如何,只扶着萧氏往暖阁那边走:“将人都带到暖阁来。”
如今天儿越来越冷,把事情弄清楚也不能叫老太太冻着。
俞桃垂着眸子宁心静气,只在面上做出摸不着头脑又害怕的样子,紧紧跟在乔嬷嬷身后,进了阳亭暖阁。
等人都被压着进了屋,大家才发现,原来跟那李虎成就好事的是荣威堂的二等丫鬟春巧。
她整个人都哆嗦的厉害,只低着头跪在那里,露出个额头来,额上还带着些微冷汗。
李秦也是远远瞧见过春巧的,这会子也才知道被自己破了身子的不是俞桃,他见安氏一直黑沉着脸,心里害怕,只庆幸自己刚才没说出名字来。
“说吧,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见萧老太君气得厉害,武宁候淡淡问道,他一开口,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都忍不住哆嗦的更厉害。
李秦抢着开口:“奴才和春巧姑娘早就认识了,彼此有了好感,今天奴才吃了几杯酒,跟春巧姑娘幽会的时候实在没忍住,都是奴才的不是,求主子饶奴才一命!”
翟远晟不置可否,不动声色扫过愣在一旁明显‘不在状态’的俞桃,这才盯着春巧问:“是这么回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