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在去年的旱灾里,很多灾民受灾程度其实并不严重,完全没有到需要靠变卖所有田产来度日的地步。他们需要的,仅仅只是借一笔钱粮,或者变卖一部分土地撑过接下来的这个冬天,这就足够了!”即使郑准的话已经无人相信,即使郑家已经因为今日之事而家族信誉破产,李舒依旧不愿意就此放过他们,他趁着周围议论声渐渐消退的间隙继续说道,“去年新野县受灾的时候,你们郑家可曾向灾民借过一粒米?可曾给那些卖给你们家田地的灾民留过一亩熟田?!可曾为他们想过,失去了所有的熟田之后,接下来的几年,他们这些人家里的日子该会有多苦?!”
“你们郑家没有向灾民借过粮,但是,我们新野县的大多数士族都借过;你们收田的时候,没有给灾民们留过熟田,但是,我们新野县的大多数士族给他们留了;你们郑家没有替他们想过,接下来的几年该有多苦,但是,我们新野县的大多数士族都为他们想过!”
“所以,虽然同样都是士族,同样都在从受灾的灾民们手里收地,但新野县本地的大多数士族,跟你们郑周两家是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我们有良心!”
李舒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慷慨激昂。借助郑家的家族信誉破产,以及在场的平民们在事先安排的邓家下人们的煽动之下对邓家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好感,这种千载难逢的契机,李舒这番演讲般的说辞,直接将现场的气氛推向了有一个高潮。
这次,完全不用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邓家下人们去煽动,平民们就主动的为李舒大声叫好,而且叫好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消散。
在李舒这种步步紧逼、预置郑家于死地的攻势之下,早已心如死灰,准备“束手就擒”的郑准,终于崩溃了。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然后用沙哑颤抖的声音喊道:“你们邓家就干净吗?你们邓家还不是一样在从平民身上挣钱粮?!你们邓家这两个月从大家身上挣了多少钱?挣了多少钱?!你们是在骗他们,他们都被你们骗了!他们都在帮你们挣钱两粮,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是在骗他们!你们是骗子!是骗子!骗子!!!”
“呵?邓家人是骗子?”面对郑准歇斯底里般的叫喊,李舒淡然一笑,不急不缓的问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你就索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好好说说看,邓家人为什么是骗子?他们怎么挣平民的钱了?!”
“织布机!那个脚踏织布机!你们把织布机卖给平民,不是在挣他们的钱粮是什么?而且在卖织布机之前,你们就已经把坊市里,以及周边村镇集市上所有的麻全都买走了!甚至连山林里的野麻你们都不放过!”李舒的话音刚落,郑准便带着一脸怨毒,急匆匆的说道,“那些麻你敢说邓家最后没再卖回给他们?你敢说邓家在那些麻上没有挣到钱?!还有花露水、花茶、甚至纸盒,你敢说邓家没有用这些东西,偷偷挣平民的钱?!”
说实话,对于思想简单,消息闭塞的平民来说,郑准的这番话对他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以至于,郑准的话说完之后,大多数原本已经开始相信邓家全家都是好人的平民们,脸上现出了犹疑之色,并将目光缓缓投向李舒,显然是在等李舒解释。
而李舒自然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郑准仅凭一番话就将邓家拖下水。只见他面色不便,不急不缓的向郑准点了点头,然后扬声道:“首先我要先说三件事情,邓家从未靠花露水挣过平民的一分钱,邓阴两家生产的花露水,全部都卖给了士族!这一点,我想在场的人应该都很清楚!”
清楚,能不清楚吗!
一小坛卖一枚大布黄千的东西,作用却仅仅只是用来驱蚊,和让人身上沾点儿花香的东西,普通平民别说是买了,就是闻上一口,多看一眼,怕都是要折寿一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