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枫紧凑的脚步声在无尽的长廊上走着,就像踩在星辰上一样,空旷而辽远。
一步,仅仅踏出一步,就已不是过去。刚刚自己还和徐蝉在自家背后的山上嘻戏打闹,踢着茫茫野芦花,任由白雪逆流而上,满天飞扬。
然后偷偷的去摘隔壁老大爷家栽在这里的枇杷树上的黄枇杷,鲜软润口。
可再走一步,回到原点。迷雾笼罩在每一个角落的回廊继续在其脚下延伸,无穷无尽。
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就在从后山踏出那一步回到空旷的走廊时,迅捷出手,一拳轰碎走廊的墙壁。
然后却看到一副恐怖吓人的场景:里面是一面玄墨色的墙壁,映着鲜血,宛如一面镜子,而墙壁旁的黑影却如同镜框一般在慢慢浮现。
上面的那一片血液慢慢液化散开,布满了整个玄墨色的墙壁,使其真正的化为了一块镜面,嗜血好杀的镜子。
徐枫抬头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宛若昨天一样坚毅。只是,没多久那个镜子中的自己便对着自己微笑着,只是这笑容让人感觉到说不出的诡异,让人心里发毛。
可转身一看,,镜子里已没有了自己,出现的却是一个七窍流血,皮肤肿烂的魔鬼在对着他发笑。
徐枫更加谨慎,但还是毫不犹豫的举起封古刀,向其极速斩去,刀刃黑芒划出,没于墙体。
然而却好似砍中了空气一般,竟毫发无损。而此时,更加可怖的是那个镜子里魔鬼笑的越发阴森诡异,一种无形的声音在回廊里的每一处角落,每一缕空气中都能感受到。
徐枫并不想理会他,然而其打算转身离开时,突然张开血盆大口,惨嚎无比,慢慢抬起两只血液密布,蛆虫在指尖横行的手用力的撕扯着镜子左右的边框,好像要把这个阻挡他出去的障碍彻底抹去。
徐枫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一丝恐慌,与此同时,那个魔鬼的声音慢慢的传导进了徐枫的身体里,好似在其器官,组织,静动脉里的血液混合,准备流淌到心脏和大脑。
然而,徐枫心里却如同刀绞,全身疼痛无比。就好像镜子里的那个家伙把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甲,从外皮肤到内骨骼都塞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然而,就在这种痛感快要传导进识海里的时候,居住在其眉心识海里的那只蜘蛛猛然睁开眼睛,一道青光射出,镜子直接被其轰成碎片,而镜子里的那个魔鬼也化成齑粉。
而徐枫早已冷汗直流,好险啊,多亏了这块御天符。
其实在福禄镇西街回来不久后,他便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更强,更快,更准,只要出手,便是定局。另一方面,自己的记忆力,感受力,领悟力也都超凡脱俗,远非常人能比。
与此同时,他并不知道这东西是干什么的,但是它告诉自己,这是御天符,这就足够了。
凡人的想法始终与其他生灵有所区别,幸福安康,自由自在,便是永年!
可当他定住心神时,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在一个无尽绿原上,天苍苍,野茫茫,夕阳下,风吹绿浪浮,云染西天暮。
一个紫衣姑娘静静的坐在不远处的绿色山丘上,青丝随风飘扬。
徐枫即使背对着她,也知道那就是自己的妹妹徐蝉。但他并没有走过去打扰她,他觉得这样真的挺好看,尤其在,夕阳下。
不由自主,身不由己的将思绪拉回到很多年以前。
——世界一片雪茫,漫天六角雪花在天空中飞舞。如同柳絮一般的雪经过了不知道多少天的时光,在地上铺集,踩在脚下,一股“咔吱咔吱”的声音如同风铃一般在响动着。
徐枫身着一件单薄的灰色布衣在雪地里在竹林里挖着地下的竹笋。
初春笋裂,口味不佳。而只有冬雪下的笋芽才会令人感到好吃,人们才会花高价购买。
因此,而这这片野竹林也成为了他人生里驻足较多的地方。而这片竹林也很少让他失望。
每一年,都会留着少量的惊喜给他,因为它知道,他是有准备着的。
每个人对上苍的评价不一,但都知道,它比较遵守诺言,无论是以善良还是残忍的方式。
对于九岁便父母双亡的徐枫来说,应对这个世间的温暖与无情,都是一件淡然置之的事,因为他都经历过,因此才会格外珍惜这个世间所经历过的一切美好。
而今年的冬天特别漫长,但是看到漫天雪舞的场景他并没有觉得不同,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在房子里。
看着刚从毕员外家里拿回来的那本注音的小人书,想到了毕二娃告知他的事,心里一阵落寞。
反身背起一个小箩筐,拿着锄头望野竹林的方向走去,他要让心静下来好好想想。
家里的那把破伞并没有带在身上,所以远远看去,他满身雪花的样子在冬天里就如同一个远游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