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近城门口,原本空无一人守卫的城门口忽然冒出一阵黑烟,逐渐化成两个人。
他们身穿黑色的衣裳,手持长矛,一见到他们,便皱起了眉头:“报上名来……等等,你们不是魂体?”
临渊淡淡地看着他们:“鬼差?去禀报你们大帝,临渊来访。”
鬼差们:“!!!”
临渊尊神?!
鬼差们一脸震惊,回过神后来忙不迭地道:“小的这就去,还请尊神随小的来。”
说罢,其中一人立马消失不见,留下另一人带着临渊二人进冥界。
浮生跟在临渊身边,穿过城外的结界,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
不过见临渊没有说话,她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安安静静地当个小尾巴。
鬼差恭恭敬敬地领着他们到了冥界大殿门口:“尊神,到了,小的品阶不够,不能进去,只能送尊神到这里了。”
临渊微微颔首,牵着浮生往里走。
一路走来,殿中安静无比,连个鬼影都没看见,四周阴暗无比,只有大殿角落里的蓝色水晶发着微弱的光芒。
也不知走了多久,临渊忽然停下脚步,直直地看向前方坐在宝座之上的男人。
浮生本在打量这空荡荡的宫殿,不料临渊突然停了下来,差点撞上他,又见他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前面,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王座之上,年轻男人一身藏蓝色的衣袍,手倚着额头,偏头看着他们,乌发被规规矩矩地束在脑后,头戴玉冠,一丝不苟。
虽然年轻,可却是个很有威严的男人,他只是这么淡淡地看着,并未走近,就能让人感受到他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威压。
临渊抬手,那股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如冰雪遇到烈火一般快速地消融。
“你来本帝这里做甚?”君颐庭淡声问道。
临渊眸光淡淡:“冥界忘川河旁,是否有一花族之人?本尊要见她。”
君颐庭眯了眯眸子,视线扫过他身旁的浮生,一股无形的气息拂过,目光中顿时多了一丝了然:“前些日子误闯冥界的是你?”
浮生被他这一眼看得缩了缩脖子,挪了挪脚,躲到了临渊身后,小声地道:“是……是我。”
“你要见曼殊,是为了这只凤凰?”君颐庭轻笑一声,“可本君为什么要答应你?若是这只凤凰误闯了冥界又平安无事地离开的消息传了出去,你可知晓日后等待她的将是什么?”
别人怕临渊,他可不怕。
虽然临渊是父神之子,又是现如今唯一从远古活到现在的神祗,可是六界创立之初,他们各界的君王也顺应而生,本质上来说与临渊没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只在于六界创立之前的那场远古大战,临渊一人一戟从那万人的围杀中活了下来,并且为以后六界的创立奠定了基础。
而他们这些顺势而生的一界君主,只听说过那场浩荡的大战,并未亲眼见过。
闻言,临渊周身气息一沉,眸中金光闪烁,三叉戟凭空而现,空气里的气息瞬间多了一抹狂躁。
袖袍一挥,三叉戟准确地朝君颐庭刺了过去。
君颐庭眉头一挑,指尖聚起灵力,身形顿时从宝座上消失,三叉戟也刺了空。
临渊神色依然冷清,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刺空了的三叉戟发出“嗡”的一声,似是在愤怒,下一刻,它倏地出现在临渊身后,只听见“铛”的一声,有血落下。
君颐庭的身形显出来,握着长剑的虎口一片血红。
临渊转身,反手握住三叉戟的戟身,手中神力迸发,狠狠地刺了过去。
“噗嗤!”君颐庭被他的神力震开,手中的长剑脱落,顿时就吐出大口鲜血。
“本尊知晓你们这些六界君主表面对本尊恭敬,可实际上却对本尊不以为然,只是本尊要告诉你的是,本尊既能从当年的那场大战中活下来,那要对付你们这些顺势而生的君主也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
临渊手中的三叉戟蓦地散去,清隽的面容上一片淡然自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自己打得毫无反手之力的君颐庭。
他居于离玄宫万万年,从未出来过,自然也没见过除了天帝之外的其他几界的君主,但即便没见过,也大概能猜到一些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那场远古大战,距离到现在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而参与那场大战的上神除了他,无一例外都陨落了。
君颐庭他们生出灵智的时候,六界已经平定,所有一切不安的因素皆已被扫去,对于那场惨烈的战事也不过是听说过,并没有真正的见过。
哪怕是现任的天帝,恐怕都没见过真正的战场到底是什么样的。
临渊忽然就想到了当年父神把他名字从生死簿上抹去的时候和自己说的话:“我知道,我此举对你不公,可是如今六界安稳,不代表以后也能如此安稳。”
“这一战,我神族陨落了不少人,唯一活下来的只有你,而未来,又有多少人还会记得这些人呢?万年安稳的生活,足以抹去他们骨子里的血性,让他们变得懦弱,当六界遭逢大劫时,只有你能拯救六界,孩子。”
现在看来,父神是对的。
除了凤族和龙族,现在的六界活得安稳又平静,当大难来临时,只怕根本就找不到能堪当大任的人。
“本尊今日,不是求你办事,而是命令,君颐庭,你若嫌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了,本尊不介意让你忙起来。”临渊声音凉凉,剑眉低压。
君颐庭咽了咽唾沫,收起了对临渊的轻视,拱手道:“尊神恕罪,小神不是有意要冒犯尊神的。”
君颐庭原本以为他们这些六界创立之初顺应天命而生的神祗与临渊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觉得当年若是换做他们处于临渊的那个位置上,说不定会做得比他更好,所以,他并不如天界诸神那般惧怕临渊。
然而,当临渊身处他面前,两招就让他败于对方手下时,他才明白,临渊和他们是不同的——
若换做他们,只怕早就与那些陨落的诸神一般,身死道消了。
在临渊的冷凌面色下,疏离淡漠的眼神中,他第一次明白为何天界会如此惧怕他。
只要他想,这六界的主君都可以换个人来做,而他们,没有一人会是他的对手。
意识到这个事实,君颐庭额头冷汗直冒,原本的轻视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临渊收回目光,侧眸看向浮生,眼底多了一份暖意:“去吧。”
浮生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哪怕是君颐庭一副快要被打死的样子,她也不曾开口求过情。
对于传承了朱雀所有记忆的浮生来说,临渊不仅是她最重要的人,更是这天地间最尊贵的神祗,没有人可以冒犯他,也没有人可以怠慢他。
即便最后这些人都被临渊给打趴下了,可浮生还是有些生气,听闻临渊的话,狠狠瞪了君颐庭一眼,这才在君颐庭叫来的鬼差带领下去了忘川河。
君颐庭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再招惹这祖宗。
……
浮生来到忘川河,没有看见曼殊的身影,她低头看着脚边的彼岸花,想了想,俯身刚欲伸手摘一朵,手腕就被一只冷冰冰的手给握住了。
“像这样你来一次摘一朵,要不了几千年,我的真身就要被你嚯嚯秃了。”
浮生扭头看去,就看见曼殊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由讪讪地收回手:“我这不是找不到你么。”
曼殊松开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笑:“你这次是怎么来的?”她就怕这个小丫头又是误闯的。
说到这个,浮生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我这次可是光明正大从冥界入口来的,冥界大帝也知道。”
“大帝知道?”曼殊惊讶道。
“阿渊把他揍了一顿,他就让我来了。”
“……”
浮生笑嘻嘻地望着曼殊:“姐姐,你上次说你在这里等人,等到了么?”
曼殊摇摇头,双眼毫无焦距地落在奈何桥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