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的巨龙们也习惯了临渊的不理事的状态,各自打扫战后事宜,没有惊动他。
……
离玄宫。
自从采菱院被临渊下了命令后,就再也没有人进来过,后院的草木和池中的荷花在没有人打理的情况下茁壮地成长着,枝条从墙头伸出来,渐渐地掩住了池边的那座院子。
院中的温度越发的炽热,越靠近浮生的房间,空气越灼热,尤其是浮生所在的房间,连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了起来,甚至还能看见阵阵水波似的涟漪从房间门口向外荡开。
浮生睁开眼,不由微微蹙眉。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火焰似乎在这段日子中多了一些别的什么,温度烫得连她都有些心性浮躁起来。
房间中的所有一切在这火焰的炙烤下水分尽失,仿佛只要一触碰就会碎裂,浮生看了一圈,垂眸看向自己手上颜色越来越深的火焰,抿紧了唇。
“也不知道,阿渊现在在做什么?父王的伤好了没有?”浮生体内的血脉又融合了大半,此时也无法再沉下心来,便拨弄着腰间的红玉铃铛。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铃铛声一声又一声,然后就是清晰的“咔嚓”声——红玉铃铛碎了。
这用红玉做的铃铛并不是什么稀罕的玩意儿,能在凤凰火的灼烧下坚持了这么久都没融化,已经是极限了,浮生手上的温度可不低,一下又一下的,这红玉也坚持不住了。
随着破碎声响起,红玉在凤凰火的灼烧下由坚固变得柔软,然后融化,黏在浮生的衣服上。
浮生低落地叹了口气,蜷成小小的一团,两只手抱着小腿,头枕在膝盖上。
“阿渊……”
她不由想起临渊一个人待在离玄宫中,平日里除了常洛外,谁也不会来看他,那时他是不是也是这般的寂寥?
她以前在蛋中的时候,父母和兄长总会有一个人陪在她身边,但那样的时光太过安静且单一了,可从她遇到临渊后,单一而苍白的记忆变得五颜六色,那些她不曾见过的他都一一带她去看。
好像,和他有关的记忆要更多——多于亲人陪在她身边的日子。
浮生看着腕间的凤鸣鞭,脑海中又忆起了他挥动三叉戟的样子,指尖轻点,凤鸣鞭无声无息地脱落,徐徐浮在她面前。
“变。”她轻捏法诀,手指并在一起,指向凤鸣鞭,可后者却是毫无变化。
“不应该啊,我记得阿渊将三叉戟变作长剑的时候,神力就是这样运转的啊,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行了呢?”浮生疑惑地歪了歪头,再次捏诀试了一次,凤鸣鞭仍旧是没有动静。
浮生抿唇:“我就不信了,我真的不能像阿渊那样随意变换本命法器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浮生就和凤鸣鞭杠上了似的,一次又一次地掐诀试图变换凤鸣鞭的形状和大小,但每每都是一无所获。
当她再次沉下心来,仔细回想着临渊那时的神力运转的痕迹,一点一点地抽丝剥茧,终于,让她发现了关键处。
红眸倏地一睁,浮生运转神力,指向凤鸣鞭,娇喝一声:“变。”
红色的神力从她指尖涌出,融进了凤鸣鞭,“唰”的一声,只见红色长鞭眨眼间变成了一柄剑身泛红的长剑。
浮生一喜,抬手握住剑柄,红眸中光芒一闪,顿时挥着长剑斩了出去。
房中的茶具床榻,器具物什,都在这一剑下化为粉末,锋锐的剑气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边缘处乌黑一片,好似是剑气中带着炙热的温度,灼黑了那痕迹的边缘。
浮生心念一动,长剑变回凤鸣鞭,重新缠上她的腕间。
深红色的火焰也缓缓敛入体内,乌黑的发尾带了一抹红,额间上的火焰印记一闪,红色的火焰用金色勾勒出边缘,只是下一刻又消失不见,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没有镜子,浮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变化,自然也看不到自己的眉眼又长开了几分,原本青涩的面容带了几分美艳,胸前小小的一团也有了起伏,肉肉的手指变得修长。
虽然看不到,但蓦地紧了些的衣领也让她有所察觉,她不由沉默了一会儿,抬手解了腰带,脱下这一身小了些的衣裙。
赤脚从滑落在地的衣裙中走出,浮生微微闭眼,整个人飘在空中,无数的红色羽毛凭空出现,化作一套红色的衣裙,包裹住她洁白的身子。
缓缓落到地上,绣有红色凤凰的暗纹从裙摆一直向上蔓延,腰间是凤翼展开,合抱在腰后,凤首贴于左肩处,袖摆上绣有一两片羽毛,敛袖。
浮生估摸着差不多到结束闭关的时候了,于是推开门出去。
……
海面上,闭目养神的黑龙缓缓睁开了眼,望向虚空:“结束了么?”
一缕神识从他额头窜出,直奔离玄宫而去。
察觉到属于自己的神力波动越来越剧烈,临渊加快了速度,飞向离玄宫。
“咻”的一声,他飞进离玄宫,朝采菱院飞去。
他刚飞到采菱院外,就看见自己布下的结界正剧烈地波动着,一个红色的人影挥动着红色的凤翼,手中的鞭子接连不断地挥在结界上。
临渊无奈地扶额,指尖微弹,结界瞬间消祢,空中的那一鞭子也落了空。
浮生眨了眨眼,看着突然消失了的结界,总算是反应过来,猛地转身,就见临渊正负手而立,微笑看着自己。
“阿渊!”
临渊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她了,此时乍然看见,有一瞬间的恍惚。
小姑娘又长大了些,风姿看着比从前更甚,也更为夺目,只有那双漂亮又狭长的红眸还一如既往,熠熠生辉。
“过来。”他张开手,轻声道。
闻言,红衣小姑娘顿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如一只乳燕投怀般撞进了他的怀中,凤翼在她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收了回去。
临渊稳住了脚步,揽住她明显又纤细了几分的腰肢,不得不感慨小姑娘的确是长大了,要不是他一早就有了准备,只怕得被她给撞飞出去。
浮生一投入他怀中,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不由抬头看他:“阿渊,你这是……神识?”
“是。”临渊摸了摸她的青丝,“我此刻在四海修复结界,暂时不能来迎你出关,只得分出一缕神识来看你。”
浮生从他怀里退出来,认真地问他:“现在情况是不是不大好?需要我做什么吗?”
“妖界这边有我,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天之尽头有可能需要你。”
浮生沉默片刻,垂手寻到他的手,然后扣住他的手指:“那我们又要分开了。”
临渊垂头,凑过去用额头抵住她:“等这些事了却,我们以后还会有很多在一起的时候。”
“那万一要用很久很久的时间呢?”浮生闷闷地问道。
临渊抬手,轻轻盖住她后脖颈的那一小片肌肤,然后用力,把她往自己身前一按,薄唇亲昵地印在她唇角:“那等我有空了就去见你,好么?”
“……好。”浮生顺势搂住他,“你要说话算话。”
临渊松开她,手上光芒一闪,一个红色的铃铛出现在他掌心中。
俯身,把铃铛挂在她腰间,他低声道:“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你看……”他指尖一拨铃铛,就有清脆的声音响起,“我答应给你做铃铛,不也做好了么?”
浮生知道,这个铃铛是临渊让常洛做的那个,用各种天材地宝炼制而成的,也算是护身法器了。
“这铃铛里藏了我一缕神识,关键时刻能保你性命。”
明知这是她必须要经历的,可还是不放心她独自一人,临渊轻叹一声,直起身,用腹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眸光温和如水。
在他撤回手之前,被浮生先一步抓住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顿了顿,她突然上前轻轻抱住临渊,同时把一片羽毛塞进他腰间,许久之后,她松开他,纤腰一扭,直接转身离开。
裙摆在空中荡开一个柔软的弧度,身影化作一抹红光,消失在天际。
临渊静静站着,直到视线里再不见她的身影,这才闭了闭眼。
闭目片刻,他从腰间拿出那一片红色的羽毛——羽毛上有她的气息,也藏有她的一缕神识。
临渊看了许久,眸光变得柔软起来。
我的小凤凰,你也担心我么?
然后把羽毛放进衣襟里,最贴近心脏的位置,仿佛是把她放进了心脏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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