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晓雪在看路边新长出来的嫩芽。嫩芽翠绿色的，随风摆动。嫩芽下面就是枯枝，经过一整个冬天的冰冻，枯枝依然焕发出了新的生命力，在枝头长出了翠绿色的新生命。春天到了，夏天马上就到，现在已经是四月，人间四月天，绝好的日子，可是周晓雪的心情却好不起来。
自开学之后，王伟主任像是盯贼似的盯着周晓雪，不知道什么原因，经常找周晓雪去谈话，让周晓雪烦不胜烦。王主任的话她听不懂，什么叫早熟？她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没有耽误学习，可是他总是喜欢找她谈话。他让周晓雪断绝和方义成的来往，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她怎么可能断？再说了，她这样也没有耽误学习！倒是主任三番五次的来骚扰，让她觉得厌烦！
中午的这段时间她偶尔会来到学校的操场上，看着那些新长出来的嫩芽发呆。她想方义成了。她想让他来，好跟他说一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即便是星期六的晚上，她也很少在方义成家看见他。他太忙了，忙得有时候连饭都没有时间吃。她有心疼他，天气开始回暖，他可不能乱穿衣服，会生病的。她穿着方义成为她买的新衣服，往往觉得自己关心他关心得太少了。
加上王主任隔三差五的找她谈话，弄得她的精神有点疲惫，她觉得王伟似乎是在针对她，好像时时刻刻都在抓她的把柄。她有点排斥学校了，不想在学校里待着，她想回家。
她围绕着跑道来回走，已经走了五圈了，烦躁的心情依然没有得到缓解。她像是一只迷路的小兔子，不知道该向哪里走，才是正确的路。远远的，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近了才知道是方义舟。
“嫂子。”方义舟远远的就喊了一声，“我没在教室看见你，你怎么到操场上来了？”
“你哥最近怎么样？”
“他挺忙的，听说村里要集资修路，让我哥出二十万，我哥不愿意呢。”
“二十万？”
周晓雪听得目瞪口呆，这得多少钱？二十万……她喃喃道念叨着，想不出来二十万到底是多少钱，应该很多吧，放在地上至少有一层楼那么高。
她继续走，方义舟陪着她。她现在习惯方义舟叫她嫂子了，哪一天叫她名字，她都有点不适应。她看了一眼方义舟，觉得他长大了，成熟了很多，嘴巴上已经有了密密的绒毛，像个小男子汉了。他和他哥长得真像，每每看见方义舟，周晓雪就觉得如同方义成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那他怎么说的？”
“我哥不想出，本来说好是十五万，结果村长自己又加了五万，说是要把村子河堤上的墓都铲平了。”方义舟想了想，“嫂子，你家在河堤上有墓地吗？”
“有。”
永兴村里几乎每家都有祖坟在河堤上，要想把墓地铲平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周晓雪关心的不是这些，而是方义成最近到底怎么样。她想回家一趟，晚上回，第二天早上再来学校。
“义舟，我晚上想请假回家。”周晓雪说。
方义舟问：“嫂子，回家干嘛？缺什么我回家拿，现在天还有点凉，你来回跑不方便。”
“不，我自己去。”周晓雪笃定决心，“你缺什么，我给你带，粮食够吗？”
孟新庄中学住校生的大米是自己带的，每天早上起来自己淘米自己放在蒸笼上。这段时间方义舟的米都是周晓雪帮着淘的，大后天才是星期天，她要问一问他的米够不够，不够就把她的米先给他吃。
“够。”方义舟说，“嫂子，你心情不好啊？”
方义舟发现周晓雪这几天脸色不太好，没有以前那么红润了。周晓雪摇摇头：“没有。”方义舟发现这段时间王伟主任经常找周晓雪谈话，像个烦人鬼。“嫂子，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谁要是欺负你，你也跟我说，我看谁敢动我嫂子！看我不打死他！”
周晓雪一瞪眼：“你又胡说，没人欺负我，就是……”
“就是什么？”
周晓雪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就是王主任常找我谈话，我又没做错什么！”
“我知道了，你下午就回家，我帮你请假，你去看看我哥还有我妈。”方义舟掉头走了，周晓雪没有多想，既然方义舟去替她请假了，那她干脆下午就回去。她急着想看见方义成，所以迫不及待的骑自行车往家里赶。
方义舟来到老师办公室，正好孟祥柱在，他替周晓雪请了假之后，又来到主任办公室，发现没有人，于是来到主任的宿舍，听了听里面有动静，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