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礼安一家人一天的行程被翁家堂父女二人的到来给耽误了,方礼安索性不去工地上了,先把这件事情给解决掉。翁家堂来得匆忙,并没有准备什么,但这都是次要的,方礼安并不在乎他能带什么东西来,他在乎的是翁家堂的目的究竟是好是坏,眼下来看,方礼安并不认为翁家堂能够说出什么好话来。
他了解翁家堂。
这些年来他们共同生活在一个村子里,方礼安对翁家堂的了解,胜于翁家堂对他自己的了解。显而易见,翁家堂到来的目的被方礼安看得清清楚楚。方礼安原本是永兴村里最穷的一个人,当年揭不开锅的时候,是靠方礼键接济,才从苦难之中熬了过来,那段日子里,方礼安一家一天只吃一顿饭,他还要去上工,饿得前胸贴后背,但是还得咬牙坚持。有的时候饿得实在受不了,便去喝点水。
水能充饥吗?当然不能。有很多次,工友们看见方礼安中午的时候吃起饭来像是几百年没有吃过饭似的,询问起来方礼安也不说什么。到了晚上回家之后,方礼安便把能省下来的口粮全都给杜念慈和孩子们吃了。
“我不饿,中午吃太多了,肚子不舒服,你们吃吧,我要是饿了夜里会起来吃的。”
这样的话他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孩子们是信了,但是杜念慈能看不出来自己的丈夫是什么心思吗?多少年来杜念慈和方礼安相濡以沫,穷苦的日子终于熬了过去,风水轮流转,现在方礼安成了永兴村最富有的一个人,翁家堂到来的目的,方礼安心里十分清楚。
都是为了钱。若不然,放在二十年前,方义舟如果到了二十岁,翁家堂能把翁慧兰许配给方义舟?方礼安想都不用想,翁家堂在那会儿根本瞧不起方礼安,只是碍于方礼安暴躁的脾气才没有招惹他。现在他把人带来了,送到了方礼安的面前,是成还是不成,就等方礼安一句话。
“孩子们的事,我老了,不管!”方礼安扔下了这句话,转身进了屋子。翁家堂追上去问道:“你怎么能不管,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还能容得了儿女做主?老方,今天你得给句话,你要是答应了,我把丫头就留在这了,以后吃你家的住你家的,给你家义舟生儿育女,就当又多了个女儿!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把女儿带回去打死!这都不成了,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死?”
方礼安了解翁家堂,那翁家堂就不了解方礼安吗?方礼安从来不喜欢拒绝别人,任何事,只要别人开口,方礼安是能帮就帮不能帮想着办法也要帮。他这人就是热心肠,现在碰上这事,他根本没办法拒绝。谁家有这个好心能把女儿送到他家的门上?
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
“都什么年代了!”唐翠萍走过来说道,“翁家堂,都什么年代了,你还搞封建那一套?你就不怕周万能找你谈话?快点把慧兰带回去!”
翁家堂早就看见唐翠萍站在一旁,知道她是要说些什么,早就准备好话等着她了。
“你家女儿都送上门来了,我怎么就不能?义舟和慧兰……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两情相悦!”翁家堂听唐翠萍在一旁提醒了一句,立即说道,“对,就是两情相悦,两个人你看我我我相中了你,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老方,你别钻屋子里,你出来给个话!”
方义成和方义舟在屋子里谈了很久。
终于,兄弟二人谈妥了,方义舟依然没有把自己的真实目的说出来,他只是说,他要为方义成做点事,这些事情暂时还不能说出来,当这件事情做完了之后,翁慧兰和翁德胜到底要做什么,他们兄弟二人就很清楚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方义成想了想便明白方义舟在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他的方法到底是什么,但接触翁慧兰让他猜到了方义舟的方式可能有点太过直接。
但是他没有点破。
翁慧兰是什么人,方义成为方义舟做出了侧面提醒,他不能直接说出来,怕方义舟接受不了,即便是他没有真正的和翁慧兰在一起,他也担心方义舟如果知道了,会忍不住问出来,如果方义舟真的说了出来,那对翁慧兰来说就是下了一张催命符。
当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揭开的时候,翁慧兰在永兴村是活不下去的,翁家堂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女儿活得那么容易。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如果发生了,方义成就成了间接杀害翁慧兰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