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义成和周晓雪二人与倪笃行和倪有行兄妹之间隔了一层楼板。倪笃行尽量在方义成的面前保持着绅士风度,以其富有行业特色的语言和方义成完成交流,可是他发现,尽管他的语言已经非常简略且直白,可是方义成似乎听不懂。
自从当了律师之后的倪笃行的说话一直都是这样,尽量不在自己的话语之中出现任何的漏洞。他自信刚才与方义成的交流当中并未有含糊不清的地方,相信方义成听懂了他所说的一切,认为他是在不懂装懂,甚至推想出方义成已经知道了那些书和这栋房子最终归属于谁,但是却迟迟不愿意。他想到了另一种可能说:他想要将这些财产据为己有。
在楼上的兄妹二人相对无言。
倪笃行始终在整理了他那身笔挺的雅戈尔西装和黑色意尔康皮鞋,他觉得今天穿的皮衣鞋不符合他这一身的西装搭配,如果换成那双国外纯手工定制皮鞋,或许效果会好很多。也不知道奔驰停在外面,会不会被三轮车刮到或者被环卫工人的扫把扫到,如果是的话,他有必要出去检查一下,或者将奔驰轿车停在更为安全的地方。
多少年来他辛苦努力所换来的今天的成就让人瞩目,至少在他心中认为别人看他的眼光总是充满羡慕,没有太多的言语来形容他如今获得的成功,别人的嫉妒让他心满意足,甚至他想要在父亲面前尽量的表现自己,以证明父亲当初让他从事教师这个行业是错误的选择。可是他没有机会了。他现在特别想冲到楼下去,将那宾馆掀开,对着父亲已经蜡黄且僵硬的面孔怒吼:“看看吧看看吧!我现在的成就比你还要大,你只是一个老师而已,而我已经是本是著名的大律师了!”
可是他已经计划好的一切,却在这时候全部落了空。他准备了很多年的说辞,在这时候无人倾诉。面对妹妹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妹妹不懂他的心,妹妹倪有行只是来和他争家产的。
他的心中充满了对父亲和母亲的憎恨,当初他们两个人非要让他从事教师行业的愿望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在他的心中现在还有阴影,没当他看见教室的时候,就是非常的厌恶。
甚至在一次教师体罚学生的案件当中,他为那位学生辩护的时候,非要让那位老师坐牢,尽管他的愿望没有达成,可是那位老师已经因为体罚学生而被辞退了工作,他或许在今后的生活当中也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倪笃行的手机响了,看看时间,现在已是深夜十二点。他迅速回了条短信,继续思考着目前的问题。
深夜的钟声响起,再过四五个小时,父亲的遗体就会被送到殡仪馆,和他们做最后的告别,但是他不想去,他和父亲没有多少感情,即便是有,早已在多少年的冷战当中消耗殆尽。
他现在所想的就是尽早的离开这里,并且是在拿到属于他那份家产的情况下。父亲当初将所有的钱全部用来为母亲治病,但是依然没能挽回母亲的生命,现在所留下来的那价值三百多万的书和一套两百多万的住宅,是他最后抢夺的目标。
可是现在阻挡他面前的那个方义成,让他十分的讨厌。他并没有说任何关于父亲遗产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也没有选择离去,而是像一个大孝子一样在灵堂之中守着灵。他十分讨厌这种衣冠楚楚的行为,觉得有必要再下去和方义成进行交涉,甚至在允许的情况下,他可以报警。
对,报警。
他和本市很多警察熟悉,经常在一起吃饭。他相信那些警察一定会给他三分薄面,秉公处理他目前遇到的难题。但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他有信心自己将这些事情全部处理好,并且将自己的妹妹踢出遗产争夺的名单当中。
妹妹已经嫁出去了,现在已经不是倪家的人,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没有资格来和他这个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抢夺所谓的家产,充其量他可以人道主赠送给妹妹一部分钱,但要在他心情好的情况下,如果没有遗嘱,这些遗产将全部是他倪笃行所有。
在这个社会上想要很好的立足,那就要变得冷血无情,所谓的江湖道义根本不实用,在金钱面前所有的感情都是虚无缥缈的,只有金钱才是沟通人与人之间感情的桥梁,这些年来他笃信这一点。在打官司的时候,他不止一次看见有人在他的黑真皮色公文包里面塞进许多厚厚的红包,他很享受那种被人众星捧月的感觉。如果当老师的话,他根本体会不到这种无与伦比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