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的事情是简单的,至少在方义荣眼中看来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过日子,比他赚钱要简单得多得多,没有什么事情比过日子更要简单了。过日子,只是两个人在一起,我对你好,你对我好。
周晓梅离开了方义荣之后,方义荣一个人回到了孟新庄乡的家中。张琴见他在非休息日回到家中,以为他缺钱,或者是要拿换洗的衣服,便主动的将四百元钱放到了他新衣服的口袋里面,然后将新衣服装在袋子里面,放到了他的手中。
方义荣知道母亲会在新衣服的口袋里放钱,这是规律。
“妈,我想结婚了。”
“跟谁呀?姑娘是谁家的?”
逐渐从永兴村人视线中消失的张琴,已经失去了对永兴村人的了解。随着时间的推移,张琴一直在孟新庄乡里面那个小家里面一个人静静的过的日子,自从方礼平去世了之后,她将自己的生活圈子缩到了只在自己家附近的一百多米范围之内,她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一百五十米外的菜市场。
一个人的生活总是平淡无奇,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丈夫去世之后,所有的人脉关系也随之而断,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人之常情。
她把最大的希望全部放在了方义荣的身上,希望方义荣将来能够如他父亲一样出人头地,尽管不能够大富大贵,至少也要健康平安,方义荣再娶一个媳妇为她生一个孙子,就能了却她毕生的心愿。
所以当张琴听到方义荣提出要想结婚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想知道这个被方义荣相中的姑娘到底是谁家的千金,如果门当户对,条件合适,张琴将她手中所有的积蓄一共十五万元,全部拿出来用于儿子的婚礼,并且他将一分不剩的把所有的钱全部交到儿子的手中,以保证在未来即将出现的小家庭之中没有任何困难,她也就能够安享晚年,再见到方礼平的时候,也能够有所交代。
目不识丁的张琴只认准了一个道理:相夫教子。丈夫已经去世,她所算算下来的任务,只有教子。能够将儿子教导好,是她唯一的愿望和最终的选择。
中国千百年来的传统就是如此,很多女人都跳不出这个怪圈子,当有女人试图跳出相夫教子这个圈子的时候,其身边出现的人必然会拿起长矛对她们进行攻击,然后这些想要跳出怪圈的女人便会伤痕累累的,重新回到这个怪圈之中来,继续相夫教子,重走老路。也许是社会的原因,也许是习俗的缘故,张琴已经默认的相夫教子,就是她目前最重要的任务也是终极目标。
孟新庄乡这几年的变化相当之大,张琴却不知道。她也不需要知道。比如说孟新庄乡中心十字街头的那个已经有三年的广告牌,张琴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
还有孟新庄乡通往汤沟镇的那条路,现在已经修缮完毕,原本坑坑洼洼的路面被修补过,有些地方整段铲掉,重新铺上了柏油,这些张琴也不知道。还有孟新庄乡新开了许多店面,卖了新的衣服,卖着新款的鞋子,张琴也不清楚。
当前的所有生活全部被圈在了,以他家为中心的一百多米的范围之内。她穿的衣服全都是以前的旧衣服,她也没有必要买衣服,自己觉得自己的衣服已经够多了。
在丈夫死后的这段日子里,她把自己打扮的相当的朴素,以前和杜念慈之间的小矛盾,现在已经被她遗忘到了脑后。所有的事情全部集中在了方义荣的身上,现如今方义荣的表现的确让她满意。在方义成的厂子里面上的班,一个月将近四千元的工资,非常不错。
方义荣每个月都将工资上交,自己留几百元。方义荣抽烟喝酒并不多,交际也不多,所以他大部分钱全部存在了母亲张琴的手中。
当周晓梅提出让方义荣在一个月之内赚一万元钱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的原因就是他手中也有一点存款,只是这些存款不足以支持他办一个价值几十万元的厂。
当母亲问起姑娘是谁家的时候,方义荣毫不犹豫的回答:“周万能家的小丫头,周晓梅。你认识呀,就是离婚的那个。”
“离婚的呀,带着小孩的那个周晓梅?不行,我不同意。”
张琴一句话让方义荣跌入谷底。一直以来对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无条件支持的张琴,在这个时候提出了反对的声音。
方义荣十分不理解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同意他和周晓梅结婚,是因为周晓梅缺胳膊断腿?还是因为周晓梅身患恶疾,或者是因为周晓梅离婚的原因?方义荣尽管傻里傻气,可是他清楚明白母亲张琴反对他们的原因,也许就是因为她离过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