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换做是一个艾欧尼亚人在此,在见到卡尔玛如此悲伤时,定会感同身受,对她愈加敬重,崇拜。
可道森不是艾欧尼亚人,所以他对此没有什么共情,反而是用一种颇为微妙的复杂目光,看着卡尔玛在那里默默流泪悲伤。
来者是客,不速之客。
换做往常脑海中的历代卡尔玛,恐怕早就将这个先是窥探长存之殿,又不告而来,甚至敢放肆打量她的人驱逐出境了,但作为达尔哈的卡尔玛,有着她自己的行为准则:“年轻的旅人,你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应该是怨言。”
纠正卡尔玛的道森握住剑柄,虽然他很清楚对方不可能因为这点事就揍他,但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还是让他如此做了。
“请说。”
“我可不敢对伟大的天启者口出狂言。”
“请叫我达尔哈,和你一样渡过了17夏的人生。”
报上本名的卡尔玛拿下面具,姣好的面容上还挂着两道泪痕、点点红晕,哪儿还有初次见面时的圣洁庄严,看起来就像一个梨花带雨的花季少女。
“你好,道森·冕卫。”
伸出手的道森报上名字,对此早已知晓的卡尔玛也伸出手掌:“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
语气缓和下来的道森,很清楚这场谈话已经变成人与人,而不是人与神的交谈,便开门见山的抱怨起来:“诺克萨斯人为这场战争准备了数年之久,你们的卡尔玛为什么不早点行动?”
“每一任卡尔玛出现时,都要经过数年之久的苦修,要与历代卡尔玛的灵魂沟通,学习经文,古理,诗文…唯有如此,才能不辱天启之名。”
给出回答的卡尔玛脸色通红,这不是愤怒而是羞愧难当。在12岁成为卡尔玛时,她光是与脑海中数以前计的声音沟通,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根本就没时间去接触外界的事情。
等她好不容易被历代卡尔玛的意志接受后,又奔波在琴棋书画,礼仪古法中忙得不可开交。
等她好不容得到追随者们的认同后,才开始处理发生在艾欧尼亚的大小事务,有机会走出长存之殿,以卡尔玛之名被世人瞻仰、崇拜。
这是直到1个月前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外出的卡尔玛才听到一些关于战争的风声。追随者们对此更是缄默不言,历代卡尔玛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恪守均衡,告诉她恶行自有恶报,无需理睬。
这些林林总总发生过的事情,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说出来反而会变成推脱之言,有辱卡尔玛之名。
“…”
对卡尔玛的继任过程也有所耳闻的道森沉默下去,结合对方的回答,一分析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不是卡尔玛碌碌无为,而是她一开始就被那些高僧们“架空”了,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战争的消息。
要不然,初见时的那一幕不可能那么迟才发生。
否则以眼前这位的性格,既然能在愤怒中出手杀敌,破了卡尔玛从不杀生的大戒,就绝不会等到大军压境时才姗姗来迟。
“抱歉。”
“道森先生何错之有?”
“我…”
面对卡尔玛那双清澈无比的眸子,顿时语塞的道森,如同泄气的皮球般失去气势,好一会儿他才整理好心情:“那现在,你们的卡尔玛做好准备了吗?”
“我想她已经…”
轻抚几下手中面具的卡尔玛,语气坚定:“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