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莉娅做了一场噩梦。
在梦里她不知为何乘上一艘小船,上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根撑杆,下面则是一片血海汪洋,就仿佛是来到拉克萨瑟之内,让她备受折磨、痛苦不堪,以至于只能逃也似的划起小船。
划呀、划呀、划…!
直到某种清香扑鼻的气味涌来时,艾瑞莉娅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不是梦,而是冰冷残酷的现实。
在她脚下,就有一条由众多死者铺就,其鲜血汨汨而流汇聚出的一条曲折血河。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哀嚎,所有对自己发动进攻的敌人都死了,死得干净利落。
如此恶魔行径,竟然是自己做下的,可那又如何?
有些事,终究是需要人去做的。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跑了啊…”
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场“噩梦”的艾瑞莉娅,终于想起来敌人撤退了,在整个部队十不存一的时候。
这可是90%的伤亡率啊。
在来时路上关于战争道森曾说过,一般军队的伤亡率在20%时,能够保持有效战斗的人就已经不到一半了。
而在这个频率来到30%时,剩下的人就会失去作战能力,比如没有配合乱打一起,甚至是躲起来消极作战、逃跑等等。
有经验的指挥官会在此时让部队暂时撤退,重新聚拢士兵整编一下,然后再进行攻击。
可这次的敌人是诺克萨斯人,是从不知撤退为何物的人,是以战争为天职的铁血军人。
要不是古兰斯被自己击成重伤,他那胆小如鼠的副官下令撤退,恐怕剩下的人也不会撤退,而会战至最后一兵一卒。
这就是艾欧尼亚人所要面临的敌人,这种视死如归的可怕军队,真的能打败吗?
嘎吱、嘎吱…!
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断少女思考,抬起头就看到一个接一个的熟悉面孔从学堂内出现,她对此是满心喜悦,就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是道森讲过的古军法书上所说的。
所以艾瑞莉娅一路上光明正大的杀了过来,而婕拉则是趁此机会暗中靠近学堂,趁着她吸引敌人注意力的时候,解放被困在学堂内的人质。
虽说是人质,但因为是特殊作战的缘故,古兰斯带来的第七军团只有近千人。
在城里暴乱的如今,守备力量因此分散无暇他顾的如今,困住一群领导者与上千名学生是足够了,但那是在亲兵队尚存的情况下。
没了亲兵队这支精锐军镇压,婕拉只要给个契机,比如让里面的人,通过投影仪看到外面的情况,然后她就可以袖手旁观了。
毕竟被困的人不是酒囊饭袋,要是如此他们的家族也不配占据普雷西典这圣地一隅,卡兰要不是骤然发难他们也不会沦落如此。
可是等一有机会自然是奋起反抗,以至于正撤退的诺克萨斯人,不得不丢下更多尸体来付出代价。
“谢谢你,婕拉…”
暗自感谢过婕拉的艾瑞莉娅,正准备前去和长者们汇合,刚走一步就吓得几名随从仆人后退几步,她楞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有些可怕。
有锋刃回转时形成的屏障虽不至于满身浴血,但也有许多地方染血,最明显的就是她用来献舞送葬敌人的两条粉色轻纱,此时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一点原来的颜色都看不出来。
被同胞们疏远,是件令人痛心、难过的事,但不能因此逃避,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必须取得他们的帮助。
“大家,我…”
强压下心中升起的悲哀感后,艾瑞莉娅适时的挤出一抹笑容开口,“站住,别动…”但她随即就被阻止说话行动,走出人群的是个白发苍苍,身体佝偻、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
“古老师…”
“闭嘴,看看你做了什么啊…老夫可没你这种嗜杀成性,不可救药的学生!!”
“…”
被训斥的艾瑞莉娅沉默下去,在周围那些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尸体面前,她的确无法反驳这一事实。
“咳咳,古大师…时间无多,我们还是尽快分头行动吧。”
“是啊、是啊…要是行动慢了,恐怕要被诺克萨斯人追上的。”
“还有在其他地方的学生们,也要尽快疏散才行,如今阿芙拉院长被卡兰这个该死的叛徒带走,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现在支撑起初生之府的人,只能是您了,古大师!”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劝说下,年老体迈的古大师“哎”的一声叹息转身离去,众人便开始如所说的那般各自散开,不仅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甚至就连他们的救命恩人都无视了。
铿——!
骤然而起的激鸣响彻夜空,将人声嘈杂压下,还未离开的众人将目光聚集在声音来源处,便看到从尸山血海浮上半空的少女,她的面色冷峻、神色庄严,还有两行悄无声息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被误解为嗜杀之人没事。
不被感谢也无妨,这是作为一名学生理所应当的责任。
哪怕被在场所有人视若无物,也行!
可是、可是、可是你们不应该抛弃还活着人——嗡!!!
怒发冲冠的少女激活周身锋刃,眨眼功夫它们就分裂开来,如星辰般镶嵌夜空,将在场所有人都照射在银辉之内,或者说猎杀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