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孟逢君被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已经弄的有些敏感过度了。因为一惊一乍的,总觉得有人会害他,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做不好,被降了职……
此时他就觉得这黑黢黢地院子里头,好像有什么刺客又在盯着他似的。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房门,转身就把门给关上了。
刚刚松了一口气,转身将灯笼放在了桌子上,就见旁边坐着一个白色的人影。
他吓得猛吸了一口凉气,就跌坐在了地上,浑身颤抖,喉咙里嗤嗤作响,脸色甘紫,就是发不出声音来……
阮世安的往前倾了倾身子,脸就从灯笼光亮的阴影中显现了出来,一脸平静地看着跌坐在地上的人……
“世……世……”孟逢君的嘴像是露了风一样,努力半天都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来。
因为在他的眼中,阮世安一身的狼狈,就像是刚刚出诏狱大牢里出来一样。而且他还穿着一身的白衣,两只手腕上还带着断了的镣铐。
镣铐上的铁圈上还怪异的缠着白色的布条,像是缠伤口一样。
孟逢君在这一刻有了很多念头,觉得面前的要不就是阮世安的鬼魂,要不就是索命的白无常……
很有可能是他的寿命到了,阮世安变成了白无常来锁他下地狱……
孟逢君吓得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嗓子里才发出声音来,说:“……世安,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没有办法。你绕了我吧,我爹还活着,不能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呜……”
阮世安看着孟逢君的样子——曲膝坐在地上,闭着眼睛痛哭流涕,毫无形象可言。
这是他自从成为死人之后,第一次见到自己的“至交好友”。
他不知道如果别人在这种情景该是何种心情,他只觉得无力。一腔的愤恨无处发泄,只有无所是从的无力感,让他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若是相信有朝一日我能化作鬼魂来找你,你当初还会做假证吗?”阮世安平静地问。
“……呜呜呜,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世安,当初我如果不作证,我们家也要跟着完了呀,我是被逼的,都怪那个谢律中,都是他逼的我……”孟逢君跪在了地上,祈求着说。
阮世安听了之后,冷笑了一声。当初在诏狱的牢里,他就是用这么一番言论给自己的罪责开脱的。
一边痛哭流涕地道歉,一边去作了假证,好像只要道了歉,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去犯罪了。
他不想再对孟逢君的为人评价什么了,直接说:“……可惜了,这世上没有鬼,鬼魂是不能讨债报复的,可是人能啊。我现在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你……”
孟逢君听闻,停止了哭声怔住了,脸上挂着泪水,呆呆地看着阮世安。
“哦,不。或许我应该留着你的命,先杀了你全家,让你在旁边看着,也让你体验体验我的心情……”阮世安垂着的眼眸抬了起来,凌厉似冰,带着冷酷至极的杀意,又用商量的语气说,
……我也可以先跟你道个歉,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别怪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