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小马还住在自己家,同他父母一起,住在他家的小别墅里;而我自己在外租房。因为身体和心理双重原因——这又是另外一段冗长的故事,如果有机会,以后我会慢慢跟你们讲——我决定辞职,并且回父母家休养一段时间,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孩子,听听我妈跟我爸的日常嬉笑怒骂,重新感受一下烟火气。只是租的房子眼看着已经到期,里面置办的厨具家具和一些提升生活质量的物件放在哪里,就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跟着我一起回家?那我之后回来的时候依旧要再原样带回,这不是一个行李箱的问题,我们整整整理出了六七大箱的东西,即使我不辞辛苦也不能一次性全部带走,势必要邮回一部分,而其中的东西又都小有分量,光邮费又是一个大头;直接找下一个房子租?但我是要回家休养的,还不一定要在家里待几个月,不是等于平白为这些杂物支付了房租?
借此说个题外话。祝大家财源广进,多多赚钱,因为有钱了你就会发现,你曾经苦恼的很多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你之所以觉得被生活扼住喉咙,不是因为你自己做得不好,只是因为你没有钱。
而就在此时,小马提出,可以把东西先暂存在他家那个空置的楼房中,等我回来,找好了房子,就能直接搬过去。
我知道他家这个楼房,事实上他们是刚刚搬进这个小别墅,在我和他刚开始在一起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是住在一个三室一厅的楼房里;我偶尔还会去小区门口找他,陪他一起遛狗——他家的狗是只可爱温顺的小泰迪,当然就叫做豆豆。放在他家空置的楼房里,虽然看起来也是搬过来又搬回去,但显而易见的是,我回自己家跑高速都要两个小时的车程,去他家却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钟;即使来回搬运,显然也是他家更合适的。
所以我万分欣喜地表达了我的感激,并且终于第一次,踏进了他家的门。
这确实是一个刚刚搬走的屋子,里面还有着小部分杂物,少却凌乱地丢放在客厅里。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房间,里面还有部分手办没有带走,床上还丢着一个动漫人物的抱枕——他确实是一个资深的游戏宅。
六七个箱子和一些各式各样的杂物,再加上两个行李箱和两个塞得鼓鼓囊囊的书包,就算我们是两个人,一趟也是搬运不完的。于是我们来回搬运了三趟,这期间还在不断地收拾整理落下的东西——另外有一点值得提起的是,我当时住的是一个非常老式的小区,这个小区的公共区域有多狭窄昏暗和脏乱就不提了,只能说后来我看主角去鬼屋探险的恐怖片都稍稍有了免疫——他们去的地方跟我住的这栋楼也差不了太多啊!更重要的是这个小区明明盖了七层楼的高度却没有电梯,惹得小马第一次来的时候以为遇见了鬼打墙,怎么走都走不到尽头,然后愤然问我“国家不是规定六层楼以上的居民楼都要带电梯吗?”我摊摊手,告诉他“也许这栋楼盖的时候还没有这个规定。”从它的破旧古老程度来看,这或许还真是件说不准的事儿。最后最关键的问题,也许你们已经猜了出来——是的,我在这栋没有电梯只有楼梯的七层楼高的建筑里,住七楼。
所以你们一定能够理解,我们搬完这三趟之后,有多筋疲力尽。
出租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小区门口离始发地和目的地的楼房却都有不小的距离,只能靠人力搬运,到了最后一趟我觉得我的腿都不是我的了,它只是个没有感情地凭着惯性行走的工具——这或许就是人们嘴里的毅力?屋漏偏逢连夜雨,是真的雨,最后一趟下楼的时候天上开始飘起了不大不小的雨,这雨下得着实尴尬,倘若它再大一些,我们也就暂时不走了,躲在楼里避避雨;倘若它再小一些,我们也就无所谓了,飘在身上跟没飘一样,不足为惧。但它偏偏就是不大不小,让我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外走,却又能清晰感受到雨水打湿衣服和头发的凉意。
前面有几个人也没有打伞,他们聚在一棵冠叶茂密的树下避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他们看了雨里拖着行李箱还拎着大购物袋的我们一眼,可能为了避免尴尬,所以重新又转过了身去——但其实已经很尴尬了。我们已经临近力竭边缘,而这场雨无疑又陡然给我们带来了几分凄凉之意。
但无论东西方都有意思差不多的一句俗语,东方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西方是“上帝不怜悯世人”。如果没有听过西方那句话也没关系,那是我自己编的;但不得不说,它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