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也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我笑道,“说正经的,你是准备跟王奔死磕下去了?”
“那哪能算我死磕啊,这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你以为总部向着我只是因为他们正义感爆棚?他们不过也是为着自身利益,一个是怕同行排挤竞争,另一个,那也是老娘我真有本事,真能给他们挣着钱。老总招呼都打好了,估计各方的任命状也都开始为着公示走流程了,在这节骨眼上,谁也不想横生事端。”贺涵笑了笑,“何况我是多好的宣传招牌啊,这行本来流动性就大,你别看股市里那堆股民整天自嘲自个儿是韭菜,我们又何尝不是呢?每当一批满腔干劲的新员工进来的时候,那都是下一茬初春的新韭菜,嫩生生的,而等着收割的不是别人,就是他们满怀着希望的公司。每个孩子最初的业绩基本都是熟人支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这些人们再帮着他宣传一遍,基本上那一片就被统一收割完了;这行压力又大,再往下,这孩子可能就支撑不住,走了,但这业绩是实打实地留下了,公司还是赚的。但公司最怕的是什么,就是没人愿意再来做这新生的嫩韭菜啊!没背景的干不过有背景的,有背景的又坐吃山空,现在的孩子也不是那么好忽悠了,你给他画大饼,他也不一定能信;而在这种时候,出现一个毫无背景白手起家的营销总监,就对这些小朋友有很大的诱惑,让他们相信,只要敢闯敢拼,自己也能年入百万……这不就不用为没有新韭菜而发愁了么?”
“……你说的像卖保险的一样。”
“嗨,都差不多。你也是曾经的从业人员,我记得当时琴岛那家公司是坐落在一条金融街上,那边一排全是金融行业的,保险,银行,券商,连民间借贷都挂着可高大上的招牌,一个个穿得都人模狗样,衬衣西服小领结,看着都分不清是哪家的……你觉得,我们跟隔壁卖保险的还有什么区别?”
我想了想:“还是有的。我当时卖三百万的信托,只能拿五千块提成;但隔壁卖保险的大姐卖三百万保险的话,提成估计能拿五十万。”
“……嚯,那能比吗?你那三百万最后不是还是得还给客户?那五千块提成就是从信托利润里赚出来,刨去信托基金的管理费,刨去公司的平台费,乱七八糟的,最后到你手上,五千块钱,也差不多;但人那三百万就直接是交到公司里了,再怎么刨,架不住人基数大啊,员工怎么都能混口汤喝。”贺涵摆了摆手,“大家都是金融民工,谁也不比谁高贵。之前不是还传过一句话吗,说每个职场人最后的归宿,不是保险,就是微商。我这也算是提前适应归宿了。”
“行嘛,好歹你也是能保住自个儿手里的团队了——话说回来,你看你团队里的新员工,也觉得是韭菜吗?”
“甭说他们了,我刚进来的时候不也是根小韭菜吗?”贺涵笑笑,“我这么费劲儿地带他们,也不过是希望他们能跟我一样,熬过最难熬的那一阵。这公司确实有很多韭菜,割一茬没一茬,但既然他们到了我手下,我就不希望他们也这么消无声息地消失,连带着他们的梦想,他们的憧憬——毕竟都是群刚毕业的小孩儿吗,现实太残酷了,还是想让他们有个缓冲。”
每当贺涵说起自己手底下的新员工时,脸上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又嫌弃又慈爱的表情——当然跟说起我的时候的那种嫌弃和慈爱还是有很大差距,不是我骄傲,那我毕竟跟她多少年的交情╭(╯^╰)╮。
“可以,有当领导那范儿。”我拍了拍手,“我就说嘛,都当上团队长了,不能还整天靠着脏话带队,也不能光仰仗着分析数据;分析数据当然也很重要,但数据不能帮你管理团队啊,真正管用的还得是这种感性又真诚的表述,谁听了不得对你死心塌地??”
“得了得了,我也就偶尔这么肉麻一下,别强调了啊,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贺涵嫌弃地瞪我一眼,“再说了,我对你有感性又真诚的表述过吗?你不照样也对我死心塌地的?”
“妈的,越说你越来劲。谁对你死心塌地了?”我笑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