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只要喝醉,就一定会断片的;而且即使是喝到断片,也不会完全抹消当时所有的记忆。怎么说呢,就像是我们的大脑里,有一个负责存储记忆的工具,这个工具平时一直是正常运行着的,忠实地记录着我们经历过的每一件事,与大脑主管其他功能的区域各司其职,互不影响;你可以把它当做是一个存在感和耗能都很低的录像机。之所以用录像机这个比喻,是因为我们可以很清楚地意识到一点,就是录像机开着或者关闭,都不会影响我们做其他的举动,唯一影响的,只有它是否记录下来的问题。而有了这个前提,断片就是一件很好形容的事情了。录像机受到酒精干扰,努力地记录到了它所能撑到的最后一刻,直到完全关机;但你的身体却还是在活动中的,你大脑的其余部分也在工作——虽然也是被酒精麻痹之后的工作状态——而当你在第二天,头痛欲裂地醒来的时候,你可能只记得,自己明明是在餐厅,怎么就回到床上了呢,那就是因为你的录像机只坚持到了你在餐厅的那一刻,所以你往后查看记忆的时候,也只能查看到那一刻。
说了这么多,倒不是想为我的醉酒开脱——是的我又喝醉了,沈慕容诚不欺我,说给度数高的就给度数高的;但这酒确实很好喝——只不过,我需要提前声明一下,每当有些事,一到精彩片段,我就记不清了的时候,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的记不得。
不瞒您说,要是能记起来的话,我自己绝对会是最高兴的那一个——比如之前几次醉酒之后被沈慕容抱回去睡觉的时候,试问谁不想切实感受到自己爱豆坚实而温暖的胸膛呢?我确实感受到了,但我啥印象都没有,跟没感受过也没什么两样,就像是让一个重感冒到完全失去嗅觉和味觉的人去吃一顿堪称世界top1的美味佳肴,能在记忆里留下的,也就只有无尽的悔恨和遗憾。
但有些事,倘若不醉酒,我可能也做不出来,比如说理直气壮地要跟他拜堂。清醒状态下的我是绝对不可能提出这种要求的,就算是我脑子被驴踢了,我都不会发昏到这种程度。由此可见,有时醉酒对脑子的影响,比被驴踢还要严重。但你要问我跟爱豆拜堂爽不爽——那就又绕回到了上一个问题,我对当时的场景压根就没有半点印象,我怎么知道爽不爽??
不过正如开头所说,断片只是录像机在某一刻撑不住,所以才没有存储下之后的记忆;但之前的记忆还是挣扎着录上了。这段记忆属于醉酒状态,却不属于断片状态;此时我的理智已经不清醒,但还没有彻底放弃理智,仍然在让自己保持清醒的努力之中——而我们接下来要说的,就是这一段。
酒过三巡,沈慕容的状态也有些微醺,脸上浮出浅浅的红晕,眼睛似乎也比平时更亮了一些——还能注意到眼睛证明我真的不是一个色令智昏的人,因为此时他的嘴唇已经被辣锅染红,往日透出的禁欲有多明显,此刻透出的情欲就有多诱人——但我还是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么危险的话题;为了让自己冷静一下,我又一次喝了点东西,试图把心里那股抓挠的痒感压下去。
然而我如今的智商并不容许我清醒地给自己倒杯水。我只是就近拿起一个盛有透明液体的看着像是水的杯子,毫不迟疑地喝了下去——这当然还是那瓶酒,还是那瓶度数高到我怀疑直接是直接以白酒灌制而成但味道却着实不赖所以我觉得应该是白酒加某种水果糖浆加雪碧制成的酒——饮鸩止渴一般的选择自然没什么用,确实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当冰凉的酒划过我的喉咙时,我觉得我冷静了一些;但随后那股抓挠的焦躁感就卷土重来,甚至比之前还要猛烈。
此时的我看着沈慕容,就像是一个即将要面临月圆之夜的狼人,看着一只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更不知自己将要经历什么风险的小羔羊。这只羔羊甚至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草——哦我是说,沈慕容还在涮着一片青菜叶。
怎么能有人吃一片菜叶都那么好看呢?
“吃饱了么?”他注意到了对面拿着筷子但却停止了动作的我。
“啊……啊还没。”我心虚地夹起一片毛肚,匆匆丢进翻滚着的辣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