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段故事讲到,修一正在悬崖处挣扎,寻找出去的时机;到底后事如何呢,书接上文——
修一是从长乐房间的窗户里进来的。
“你就这么飞进来,被监控拍到,搞不好会上新闻。”长乐打了个哈欠,“就算我不怕鬼神,你也可以提前打个电话给我,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刚刚小棕差点吓哭了,说外面有个头在飘着。”
小棕眼圈都还是红的,整个人——或者说整只狗都有点哆嗦,心有余悸地鞠躬道:“领……领主好。”
“顾临安不见了。”修一没有寒暄的心情,只冲着小棕点点头,紧接着就转向长乐,开门见山,精简地描述了当时的情况。
“我不知道他被什么东西抓走了。但我觉得我自个儿肯定搞不定。我不认为我比顾临安更厉害。”她脸上不带一丝笑意,“当然,他也可能已经死了。”
在修一的认知里,和长乐讲话是不需要铺垫或者委婉的,似乎没有什么能够在她冷硬的心里戳起波澜。即使长乐在人间度过了这么些年,修一也只承认她变得更让人能接受了些,却不认为她真的拥有了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应有的感情。
所以,当面前的长乐突然红了眼眶的时候,修一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在一些场合,尤其是公共场合,长乐也是会刻意适当着让自己的表现符合正常人的,这一点修一也知道。例如婚丧嫁娶,长乐当哭则哭,当喜则喜,免得有外人私下嘀咕。
但眼下这个十几平米的小卧室,除了小棕就是修一,并没有表现正常的需要。
长乐眨眨眼睛,一滴泪珠就滚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很闷,又闷又憋屈,想大叫出声,又想蜷缩起来。
“我知道什么事能对我有严重影响了。”她没头没脑地对小棕说了一句话,转身也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修一满脸疑惑,但还是抓起长乐的手机,找了个理由和宋家父母交代了一声,然后带着小棕,翻出窗外。
长乐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傻乐不是挺遵守人间规则的吗,一般能不用灵力就不用,当年罔约出事,她来得晚,说路上堵车?”修一骑在奶油小马身上,怀里抱着小棕,一路向水族馆飞去,沿途还不忘捏一团胶泥糊掉闪着红光的监控摄像头——胶泥融化的时间很快,几乎只要一眨眼,但也足够掩盖住倏然而过的飞行踪迹,“她和你说的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小棕也受到了惊吓,而且显然比窗外飘着一个人影给他的冲击更大。他和长乐朝夕相处了许多年,第一次看见她毫不顾及人间法则——以前过馑年,她宁愿跟着大家一块慢慢饿死,也不肯变出一块馒头吃。她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却不帮忙的时候,小棕觉得她简直太冷血无情,但当她也慢慢饿死的时候,倒在地上,无力地摁着自己的肚子,小棕目瞪口呆,不知道该做何评价。
“我的胃已经不烧得那么难受了。”她倒在破烂的床板上,看着面前的小棕,平静而虚弱,讲出来的话也虚浮着,“我想,我快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