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凰玉唇角微弯,“不知。”
沈惟庸瞥一眼佘涪,佘涪盯着纸面看了一会儿,眼皮轻轻颤动着收回视线。
“裴神机使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份证供送回京城……”佘涪舔了舔嘴唇。唇上残留着果子酒的味道,沾上舌尖却有着淡淡的苦涩,“用意何在?”
“用意?”燕凰玉不经意流露出的嘲讽给他那张俊朗的脸上增添了一抹冷峻,“裴神机使不是个擅长耍弄心机的。”
不擅长耍弄心机但是她心眼比筛子还多。一般人降不住。沈惟庸颔首附和,“是,小裴人不错。”跟黑爷白爷涮锅子的时候尤其懂事。
佘涪碰了个软钉子,垂下头不说话。他不是怀疑裴神机使有所图谋。不过……术甲的口供正正扼住了胡成宗的咽喉。但是燕六没有将其呈上,而是摊在他跟沈阁老面前。至于用意,无非是让他或是沈阁老做棋盘上的小卒子。他们冲锋陷阵,而燕六和裴神机使跟在后头摇旗呐喊。对了,以裴神机使爱折腾的性子,摇旗呐喊之外弄不好还得赌上两局。
燕六为何不直接将口供呈给仪风帝?佘涪略加思量,立刻晓悟。仪风帝因为莲花落那事儿暗暗恼了燕六。燕六也知道仪风帝恼他,所以才把裴神机使辛苦得来的口供亮出来给他和沈阁老看。
说起来,燕六对裴神机使正经不错。认真想想也在情理之中。神机司和东厂仅一墙之隔。素日里裴神机使肯定没少请燕六吃涮锅子。吃了人家的涮锅子就尽心尽力为人家筹谋。
佘涪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他……想吃涮锅子了。
才吃了几杯果子酒就醉了?沈惟庸瞟一眼神游天外的佘涪叹口气。都不敌神机司小妖精酒量好。诶?神机司小妖精喝过酒没有?沈惟庸唇角抿成一字慢慢回想。
燕凰玉抬眼望向窗外,雨帘细密一丝连着一丝结成透明的网。他深吸口气转回头对沈惟庸说道:“近来韩家的确不大安分。阁老大人想拿韩家开刀亦是情理之中的事。术甲的口供多多少少能帮得上忙。”
闻言,沈惟庸骤然眯起眼睛,看向燕凰玉的目光满是审视。
理应终于陛下的东厂督主用术甲的供词做投名状?小裴帮他谋划的?还是他临时起意?
佘涪也收回思绪,偏头瞅瞅沈惟庸,默默抿了一口酒。
在他的印象中,东厂督主的主子只能是皇帝陛下。显然燕六并不这么想。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倘若仪风帝发现他有异心,他的下场会比明匡更加凄惨。
如果……仪风帝在发现之前死了呢?佘涪长长吐口浊气。那样,大夏就有救了。这个大逆不道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萦绕再萦绕,直至现在已经挥之不去。